莫言琛下了车,跟着林心穿梭过一个个不是要刷卡就是要验指纹的关卡。
最终才进入到这个疗养院的大门口。
工作人员不需要问,在林心刷第一次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访者要见的是谁了。
她带他们来到一个小院,这里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小院子。
是个很好又极为安全的疗养环境。
1205。
莫言琛望着小院门口挂着的门牌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里面住的是他母亲,曾禾禾。
对于曾禾禾,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想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母亲”这两个字,能够形容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你母亲就在里面。”林心站在了院中,没有进门,对着旁边的莫言琛说了一句便朝着院子里走去。
莫言琛露出了假装的讶异,抬腿走上了面前的台阶,伸手推开了那扇门,有风从门内吹来,带着阴冷。
客厅里没有人,冷清的像个没人住的宅子,他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明显的摄像头,但他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都被监视着。
“夫人在房间等你。”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说道,并在面前带路。
把他带到一个卧室门口,她就走了。
林心坐在了院子外面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忽而多了一个透明的,6英寸的显示屏。
“我说过,她要是没死,你就不要来见我。”曾禾禾背对着莫言琛,她坐在窗前的只书桌上,拿起剪刀正在修剪一盆花。
她语气柔顺,穿着一件旗袍,外面套着一件针织衫,一头青丝用一根簪子挽在了脑后。
他拒婚被莫家赶出族谱那天,曾禾禾就对他说:“去杀了林心,杀了她,我们就能回去了,否则,她没有他这个儿子。”
在曾禾禾眼里,都是因为林心才害的他们失去了一切,害的她被关在了这里。
曾经的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杀不了她。”莫言琛轻言道,这是实话,不管是三年前的他,还是三年后的他。
有人曾与他说过,除非林心愿意,这世间没人能够杀了他,让他死了要杀林心的心。
剪刀把花剪断了。
鲜红的小花掉落在了桌上。
“你说什么?”曾禾禾微侧着头,觉得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哐当!
哔啪啦
水杯重重的甩在门上,碎裂的四分五裂,悉数的掉落在莫言琛的脚边,沾湿了那双白色的布鞋。
“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却跟我说你杀不了她?!”曾禾禾皱着眉头,砸水杯的右手指着他,气的在轻抖,压着的嗓子里,似压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你如今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的是时间跟机会,怎么就杀了不她了?”
曾禾禾朝着他一步步走来,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压着怒火中烧的愤怒质问道:“啊,怎么就杀不她了!”
莫言琛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怎么知道他跟林心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林心不可能会跟她说这些。
“你是不是不想杀她?你是不是被她那张脸迷惑了?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你是不是自己过上好日子就不想管我了?”
在莫言琛继续的沉默里,曾禾禾终于爆发了:“你别忘了,我是因为你,才被关在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她的怒吼声惊响在了整个房间里,那刺耳的叫喊声从显示屏里喷出,惊飞了院子里小鸟……
林心关了显示屏,关上那怒吼之后的突然的哭诉,关上了一切。
她望着那惊飞的鸟,目光落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很多花,此刻都已经谢了大半了,落叶萧瑟的飘零着,像是没有归处。
像那只惊飞的鸟,没有家。
莫言琛擦了擦脖子上被碎片割伤的血迹,脖子上的五指痕迹犹在,如此的明显。
可她却永远也看不见他身上的伤。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像是看到了曾禾禾那可怜兮兮张梨花带泪的脸。
耳边时而是曾禾禾的怒吼,时而是她自责无助的道歉与哭喊。
她恨他。她爱他。
爱他吗。
莫言琛看着被水冲刷的双手,在心里问道。
可,要怎么的爱,才会让自己的小孩去杀人呢?
林心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左手磕着脑袋,侧头望着打量着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的人。
她已经收拾的整洁得体,房间也干净的看不出任何痕迹。
她像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她坐的端正,一身旗袍被她抚的很平整,她就这么坐着,倒是像那种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与刚才让莫言琛杀人,对他发怒质问又因自己的行为自责哭诉的人,判若两人。
“以前曾听说,莫承施藏了一个绝色美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小女是人,不像大小姐是狐狸精。”曾禾禾露出三分笑意,静然的说道。
莫言琛跟他母亲长的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眸。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林心也不动怒,反而是笑了笑:“言琛的眼睛不像你,是像他父亲吗?”
“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眼科医生,等会介绍给大小姐吧。”曾禾禾说,莫言琛像她,五官尽像了她八分,特别是那双眼睛。
简直与她如出一辙。
林心晒笑了一声,光线落入眼眸的时候,那双琉璃眼眸里暗藏的淡淡色彩才会显露出来。
但曾禾禾的眼眸是淡蓝色的。
这种淡蓝色的琉璃眼眸不是缺稀,唯有透出淡淡幽紫的才是,
“他,喜欢你的长指甲吗?”林心目光落在曾禾禾的那修的很好的长指甲上,问道。
可以看的出,那指甲被护理的很好。
“喜欢,他说,我留长指甲好看。”曾禾禾望着自己的手独自欣赏了起来,那模样有几分自我陶醉的醉意。
“承施会给我亲手画指甲。”
“是吗?”林心低低的笑道,大概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我倒是没看出莫承施还有这耐心,我以为他的耐心都在床上呢。”
笑意与话语激怒了曾禾禾,她猛的抬手用她那修长的指甲朝着林心抓了过去,她想要掐死她,狠狠地掐死她!
她动作很快,亦很生猛,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的,生扑了过去。
“都是为你准备的!”
长长的指甲停在了林心纤长的脖子上,却再也进不了一分一毫了。
手腕被人紧紧捏在手里,脖子被另一只手死死掐住。
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碰!
后脑勺撞在木质的茶几上,曾禾禾大脑传来一阵嗡响。
“你看,我与你近在咫尺,你都尚动伤不了我分毫。”林心眼底阴骇,望着那张与莫言琛相似的脸,笑意嫣然的道。
随后又无奈的叹息道:“更何况是你那个手无寸铁的儿子呢?”
曾禾禾一只手拽着林心的手腕,那手腕很用力,长长的指甲修的在好,终究不是刀啊,无法透过那衣服掐到她肉里去。
她面部狰狞,带那双眼睛冒着熊熊大火,怒瞪着林心,艰难的从喉咙中出发一个个音节:“我,会,杀,了——”
手腕一阵剧痛,让她丧失了音节,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嘴唇发白而轻颤。
林心收回了手,看着从茶几上滚落在地上的人,像是垂怜般,低语道:
“夫人,优雅才适合你。”
从疗养院出来到车上,两人没有在说过一句话,与曾禾禾的见面让莫言琛心情很低落,直到车驶上了高速。
在彼此沉默了一个多小时后,莫言琛忽而问道:“我们的联姻,是我爷爷跟你外公提的吗?”
美妙不知道原因,那么这个问题,就只能是问林心了。
如今能安排林心婚约的,按辈分跟身份只有欧阳老爷子。
虽然他不确定,林心会不会跟他说,但试试总归是好的。
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嘛。
莫言琛觉得自己重回三年前,最大的成长就是,心态爆好……
“不是你爷爷。”
“那是,你外公向我爷爷提的?”莫言琛用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声音,开口问道。
“是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