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厅堂,韦扶风见到了儿子韦文渝。
小家伙七八岁,文质彬彬的有点怕生。
韦扶风抱过来表达喜欢。
韦文南虎头虎脑,不怕生的好奇看着韦扶风,听从春红的引介,喊着父亲大人。
韦扶风放下韦文渝,抱起韦文南,喜欢的右手抚摸儿子脸庞。
接下来,韦扶风洗尘,舒服的泡入汤桶。
春红服侍梳发,李玉珠坐在一旁。
“郎君北上,怎么不多带些护卫?”李玉珠关心道。
韦扶风回答:“我自江宁来,走过宣武军地盘。”
“啊?郎君冒危走过宣武军地盘?图什么吗?”李玉珠难以置信的吃惊。
韦扶风回答:“为了攻略淮南军,我不得不去见朱温,......。”
李玉珠听了走过一遭的删减解释,说道:“郎君,我该怎么说你,简直不知死活的混账。”
韦扶风微笑道:“相比岳父大人的浴血冲锋陷阵,有什么不同吗?”
李玉珠一滞,问道:“你攻略到什么程度啦?”
韦扶风回答:“徐徐图之的掌控武宁军,耐心的熬到杨行密去世,杨行密的儿子纨绔无能。”
李玉珠说道:“郎君离开江宁,或许杨行密夺走江宁统治权。”
韦扶风轻语:“杨行密英雄迟暮,只能求稳的信任我,换成了其他属下接管江宁,一样是尾大不掉。”
李玉珠转言:“大唐皇帝死了,朱温弄一个傀儡,郎君有什么打算?”
韦扶风回答:“还没想好。”
李玉珠说道:“郎君得到大德上皇帝嗣王身份,可谓具有大义。”
韦扶风说道:“我想过扶植吉王李保,需要回到南方商榷,这种关乎国本的过渡,我想听一听伯祖的见解。”
李玉珠点头。
韦扶风又道:“我在南方的攻略,走一遭宣武军地盘,都不要告诉岳父大人。”
李玉珠回应:“郎君的事情,从未告诉过河东军,我不愚蠢。”
韦扶风一笑,忽然门外奴婢禀告:“主人,苏先生求见大人。”
屋内人意外。
李玉珠说道:“苏检,朝廷的宰相,或许来支持郎君称帝。”
韦扶风摇头,轻语:“这么不顾礼数的急来,或许恰恰相反。”
李玉珠扭头吩咐:“大人在洗尘,请苏大人等候。”
“不了,拿个袍子来,我去见。”韦扶风起身说道。
李玉珠说道:“还是让他等候吧,湿漉漉的成何体统。”
韦扶风笑语:“他急来,我急见,显得我礼贤下士。”
李玉珠笑语:“曹操的倒履相迎是美谈,郎君的湿漉漉流于不雅。”
韦扶风笑着出汤桶,春红取用布巾擦拭。
李玉珠呼唤奴婢送来宽松布袍。
韦扶风穿上布袍,足下羊皮木屐,去往前厅。
李玉珠摆手吩咐春红跟随。
行走中,春红温柔道:“老爷平安无事,我们不用在提心吊胆。”
“有什么不妥吗?”韦扶风敏感问道。
春红回答:“明面上没什么不妥,但是统军大将只有老爷压的住,河东军衰弱,小姐没了底气,害怕统军大将造反。”
韦扶风心一松的点头,他何尝不是同样心理,抵达同州不敢去见童山。
春红又道:“文东文南虽然封地在洱海,小姐希望他们留在北方,尤其是文东,已然有了带兵本事。”
韦扶风微笑道:“朔方没有造反隐患,文渝一人辅佐玉珠即可,日后我还要夺取整个河西走廊,甚至于西域。”
春红迟疑一下,轻语:“河西走廊,西域,太远了。”
韦扶风微笑道:“好男儿志在远方,日后你可以跟随文南,不愿离开玉珠,你也能抚养文南的儿女。”
春红点头道:“奴婢跟随小姐习惯了,真心不愿离开,奴婢与小姐在一起,彼此安心。”
韦扶风微怔,心有触动思念,感慨的点点头。
抵达前厅,韦扶风见到坐在客位的苏检。
眼中的苏检,穿着洗的发白的儒袍,五官端正,气度儒雅的中年文士。
韦扶风抢先作揖,尊敬道:“扶风拜见岳父大人。”
苏检一滞,尴尬的难为情。
事实上,苏检的女儿赐婚韦扶风,成为天策府元妃,非是出于昭宗做主,而是宦官的疯狂代主。
“下官拜见嗣王殿下。”苏检恭敬拜见。
“岳父大人不是外人,故此我简衣怠慢,我们一起坐下说话。”韦扶风温和道。
苏检点头,待得韦扶风走去主位坐下,他落座,春红侍立在门口。
韦扶风温和问道:“岳父大人登门,莫非有关先帝驾崩?”
苏检意外韦扶风的直截了当,点头道:“听说逆贼朱温弑君,请问嗣王的想法。”
韦扶风回答:“我想过借用肃宗皇帝的先例,借用吉王名义在灵州登基。”
苏检意外,说道:“长安名正言顺的正统,为何不用?”
韦扶风回答:“长安的正统,必然吸引宣武军倾力来犯,我不愿与宣武军消耗战,非正统,能够灵活的战略性放弃。”
苏检点头,说道:“灵州偏僻,定为正统的底蕴不足,难以得到天下人心认可。”
韦扶风说道:“我说了借用肃宗皇帝先例,长安不再是京兆府,先帝驾崩在洛阳,我只认洛阳是京兆府,号召天下讨伐逆贼朱温,光复京兆府洛阳。”
苏检愣怔,难以接受韦扶风的废置长安,中枢长安,天下人心的天都情结。
韦扶风又道:“关内贫瘠,事实上不再适合朝廷中枢,大唐立国以来,皇帝为了解决粮食短缺,频繁跑去洛阳。”
苏检点头,长安的弊病,养不起太多人,主要是养不起拱卫京畿的军队。
韦扶风又道:“岳父大人支持吉王登基?”
苏检点头,但又道:“下官的想法,希望嗣王不要急于拥立新帝。”
韦扶风问道:“岳父大人让我默认洛阳的新帝?”
苏检摇头道:“不认可,也不公然否定,嗣王拥立吉王,河东军与淮南军,能否认可?”韦扶风默然,河东军认可的可能性很小,除非给予裂土封国,世袭永镇的交换条件。
苏检又道:“嗣王的主要敌人是宣武军,不急于拥立吉王,淮南军和河东军都是朋友,否则河东军或淮南军也能裂土称帝。”
韦扶风点头道:“岳父大人言之有理。”
苏检欣慰一笑,说道:“还有一个弊病,朱温弑君另立,分明想要禅位的改朝换代。
嗣王拥立吉王的唱对台戏,显得先帝儿子没什么用,朱温的杀戮,或许牵扯了嗣王因果。”
韦扶风意外,若有所思,人嘴两张皮,朱温杀昭宗儿子,确实存在牵强附会的因果论诟病。
韦扶风点头,望向苏检微笑道:“岳父大人言之有理,我还年轻,不急。”
苏检欣慰的作揖,说道:“嗣王睿智。”
韦扶风微笑,心道睿智个头,朱温想做皇帝急不可耐,我等上几年又何妨。
现实而言,确实不宜与河东军走向对立。
韦扶风又望向苏检说道:“岳父大人做官多年,通晓治理之道,我请岳父大人任职天策府尹。”
苏检愣怔,回应:“天策府尹?那是第五可范任职,下官不适合。”
韦扶风微笑道:“岳父大人误解了,第五可范只是兴庆宫的宦官,我说了长安不再是京兆府,易名天策府,我是先帝赐封的天策府上将军,名正言顺的统治长安城。”
苏检恍然,起身恭敬道:“下官接受任职天策府尹。”
韦扶风受礼,说道:“苏大人还是工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请重申先帝遗诏,京兆府迁都洛阳,关内长安城陪都。”
韦扶风想一下,说道:“只说长安显得孤单,陪都加上成都府,江陵府,江宁的上元府,太原府,越州的大虞府,汴州的开封府。”
苏检意外,说道:“汴州的开封府?”
韦扶风微笑道:“汴州是个繁华的好地方,我要恶心朱温。”
苏检无语。
韦扶风又道:“多些陪都,弱化长安的首府名声,或能造成朱温心理上的鸡肋感,从而倾向实际利益更大的淮南与河北。”
苏检愣怔,鸡肋感?食之无味,上兵伐谋吗?
苏检说道:“嗣王,下官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关于北方遭到契丹的祸害,嗣王需要与河东军同心协力,避免突厥的威胁重演。”
韦扶风神情凝重,北方民族的战斗力不容置疑。
苏检又道:“契丹发源遥远东北地域,唐初大体分成契丹八大部族,归附大唐的建置松漠都督府,后来瓦解混战。
最近的信息,契丹各部被一个名为耶律阿保机的大汗统一,建立了契丹国,开始向我大唐疆域扩张。”
韦扶风点头,他懂得,一旦契丹国扩张的占据整个北方大草原,必然成为极其难缠的强大外敌,需要巨耗国力防守。
苏检又道:“我们绝对不能失去燕云十六州,下官建议,幽州升格陪都,日后适当的给予支援,避免裂土外属。”
韦扶风点头,想一下,说道:“陪都燕山府,魏州元城升格陪都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