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队正离开了,玉荷自屋里走出来,秀发湿色,恢复了白皙娇容。
“老爷。”玉荷温柔呼唤。
韦扶风微笑点头,温和道:“玉荷,有个事情,你做一下。”
玉荷笑语:“老爷说吧。”
韦扶风说道:“我听海棠说过,钱镠纳妾李氏,李氏的兄长李文虎,龙泉都的继承人,官职龙泉军指挥使,如今驻扎在外城军营,手握三千军力。”
玉荷点头听着,韦扶风又道:“你去找上钱镠夫人,促使钱镠夫人发话,指定李氏成为钱雁翎的陪嫁良妾。”
玉荷明白点头,又不解问道:“钱郡王死亡,钱氏沦落俘虏,还有资格与川南军联姻吗?”
韦扶风回答:“我承诺的姻缘,不能因为没了资格而作废,我还需要利用钱氏发号施令,争取宝贵的蒙混时间。”
玉荷点头道:“奴婢懂了,这就去面见吴氏。”
韦扶风嘱咐道:“你面见钱镠夫人,不要报复的侮辱,你报复钱镠夫人,后果恶了老爷大事。”
玉荷笑语:“老爷放心,奴婢懂得分寸。”
韦扶风点头,妾与妻不同,他逼迫钱镠的妾陪嫁,引不起杭州人心的愤怒情绪。
钱镠死了,正妻吴氏有权处置妾,指婚陪嫁合乎习俗。
韦扶风采取尽可能的手段,尝试拉拢杭州军将,攻略杭州的得失。
玉荷又轻语:“奴婢抱怨过吴氏夫人,也抱怨过老爷的舍得,被关入牢房,期盼有人救命,结果只有陈氏夫人,给奴婢送来糕点看望,陈氏夫人满意钱雁翎的姻缘,她也求过钱镠,但被呵斥。”
韦扶风意外,触思的想起一个人,扭头高声吩咐,带来钱传瓘。
玉荷愣怔,问道:“老爷,带来陈氏夫人的儿子做什么?”
“说说话,你去做事吧,带上两个军士。”韦扶风温和回答。
玉荷只好点头回去屋里,换一下衣物,喊上两个军士离开了。
不久,军士押来了一个武士服少年,十二三岁,五官端正,双手反剪绑缚,一见到韦扶风,眼睛喷火一般的仇恨盯视。
韦扶风摆手让军士离开,望着少年,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
少年冷笑道:“你寻小爷乐子吗?”
韦扶风摇头,说道:“我没时间寻乐子,只是告诉你,我是渔翁,你的父亲与杨行密鹬蚌相争,我没有义务向你的父亲通风报信。”
“你不是淮南军?”少年挑眉说道。
韦扶风说道:“淮南军快来了,浙江上游,宣州田頵的大军正在赶来,湖州那里,两万五千常州兵正在入侵,我来自上元府。”
少年脸色微变,盯着韦扶风,问道:“你什么意思?”
韦扶风说道:“听人说,钱郡王的儿子很多,你最是优秀果敢。”
少年冷道:“要杀就杀,扯什么混账话。”
韦扶风轻语:“钱郡王不是我杀的,我与吴氏夫人说过,好生的合作,我不杀钱氏子孙。”
少年扭头不
语。
韦扶风又道:“不久前与杜稜说话,我让杜稜的孙女联姻川南军,杜稜说看好我,不如给我做妾,我拒绝了。
杜稜感慨的说,点将台的时候,钱郡王提出杜稜的孙女,与第七子婚配,杜稜回答说,属下孙女愿给世子做妾,你的父亲不言语。”
少年扭头望向韦扶风,欲言又止。
韦扶风轻语:“你的父亲喜爱你,你自问,有可能成为世子吗?”
少年眼中浮现泪光,仰头望向远空不语。
沉默数息,韦扶风又道:“曹植的七步诗听说过吗?你是庶子,优秀果敢,杜稜预见了你的不幸,你的父亲知天命的年龄,他能保护你二十年吗?”
少年怒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韦扶风说道:“我是告诉你,别以为我抢了你的基业,你父亲的基业轮不到你,这里是钱传瑛的,日后钱传瑛要么杀了你,要么闲置你,你只能混吃的平庸到老。”
少年愣怔,韦扶风冷道:“优秀果敢是你的罪过,除非你能在钱郡王还活着的时期,发展出足以抗衡钱传瑛的势力,钱郡王可愿给你机会?造成兄弟内讧相残。”
少年吸口气,说道:“请你说正事,想要利用我做什么?”
韦扶风点头,说道:“拿着钱传瑛的军令,去见出征湖州的军力,告知淮南军勾结徐绾反叛,钱郡王不幸驾崩,吴氏夫人决定钱传瑛继位,命令军力继续去往湖州。”
少年点头道:“我去。”
韦扶风说道:“你确实优秀果敢,但是智者,有的时候也会犯傻,你年仅十二岁,不要天真的认为,那些军将能够拥护你,你的父亲能够压服杭州八都,那是多年胜利威望造就。”
少年点头道:“你说的我懂,都是虎狼之辈,巴不得钱氏没落,取而代之。”
韦扶风点头,说道:“我能劝降杜稜,不是杜稜惜命,杜稜不愿家乡再次陷入乱战,抵触淮南军入主杭州。
我对杜稜说,我有两个选择,一个谋求合作,共治杭州,一个我占据内城,等候淮南军兵临城下,里应外合。”
少年愣怔,韦扶风又道:“我与钱传瑛不同,愿意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日后最少能够任职刺史,如果你功勋卓著,凤凰山的内城让你继承,也非不可。”
“休拿混账话糊弄小爷。”少年不客气的怼斥。
韦扶风说道:“我一向言而有信,时间紧迫,我给你军令立刻去往,走时给钱郡王磕头,你肩负钱氏存亡,钱郡王能够理解你的离开。”
少年黯然,但又问道:“你什么意思?我送军令不回来吗?”
韦扶风点头道:“随军出征,我给予你监军官职,防范在外的军将鼓噪哗变,背叛钱氏的拥立新主。”
少年脸色微变,默然点头。
韦扶风忽又问道:“你认为曹圭权会不会背叛钱氏?”
少年一怔,想一下,说道:“曹圭权是我父亲一手提拔,任职苏州不算长久,驻扎苏州的三万大军,曹圭权做不到掌控,他的兵权是父亲大人赋予。”
韦扶风说道:
“你的意思,三万大军都是很多山头林立的军将,曹圭权做不到一呼百应。”
少年点头道:“杭州军的底子是杭州八都兵,军权分散。”
韦扶风点头,带着钱传瓘去往节堂,拨给十个内城守军,十一匹马。
钱传瓘给父亲尸体叩头辞行,流泪离开了内城。
韦扶风望送,他利用钱传瓘对付节度副使成及,不知道这一步棋走的对否。
韦扶风冷血的做了决策,如果钱传瓘不能阻止成及,他杀尽内城钱氏男丁,撤军离开杭州城,让浙江陷入乱战。
.....
钱传瓘骑马离开杭州外城,回头仇恨的望一眼,打马奔驰而去。
他一路奔驰,以为不久能够遇上大军,可是直至黄昏时分,他才见到出征的杭州军。
钱传瓘望着军营,迟疑的不能理解,节度副使成及不可能不知叛乱,他怎么没有率军回去,难道?
钱传瓘抱着多种猜疑,大着胆子进入军营,见到了成及。
成及平静呼唤:“七公子。”
钱传瓘说道:“成大人,我来送军令。”
成及平静点头,接过递来的军令,打开看一下,说道:“成及遵令。”
钱传瓘心寒,忍不住问道:“家父遭到叛军杀害,成大人没有得到报信吗?”
成及回答:“本军是奉命出征支援湖州,接到过叛乱报信,本想回归平叛,但又得知叛乱已被镇压,也就不能擅自回归。”
钱传瓘点头。
成及又道:“郡王驾崩,我等情理上理应回去祭奠,但是我等擅自回归,有可能引起误解,小则新郡王不悦,大则引发各方效仿出兵云集杭州,后果失控战乱。”
钱传瓘愣怔,脱口问道:“成大人,你是不是误会,我的三兄兵变?”
成及皱眉,回答:“本军没有误会,七公子莫要胡乱猜想,七公子任职监军,本军使人引领七公子各营熟悉一下,以安军心。”
钱传瓘走出成及大帐,他明白成及要么误解,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大局为重,不愿发生内斗战乱。
成及在大帐内摇头,他确实误解了钱传瑛发动兵变,藩镇父子兄弟相残屡见不鲜。
另外在心理上,成及不愿造成动荡内乱,别看他是节度副使,实际上还不如出征属将的兵多,他只有钱镠补给的一千亲军。
正常的情况,成及应当聚来各营主将,宣布军令和介绍监军,但是他顾虑各营主将抗命不来。
成及站在另一角度理解将官军心,主将们有可能担心,羊入虎口的被胁迫。
钱传瓘走一遭,见到的主将都是套话应付他,没人表现的悲愤,一个个事不关己的漠然。
钱传瓘明白了什么是威服,杭州八都的大多数军心,只是被父亲压服,他只能仇恨藏在心里,不敢告诉真相。
次日,钱传瓘以监军身份,使出两个斥候去往浙江上游探查。
.....
(历史上的钱传瓘,有了二十年的成长时间,身为庶子压过嫡子,成为吴越第二代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