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芸芳心忐忑,偷窥大妇一眼,身为小妾,实不该以下犯上,说些掏心窝子的见解。
“小芸,升米恩,斗米仇,寓意在他人遇上困难,给予不大的帮助,他人感激记恩很久,如果持续不断的帮助,忽然不帮助了,被帮助的人反而恩将仇报的记恨,这与我善待家奴,不大符合。”林清雪语气温和辩论。
韦小芸芳心一松,轻语:“多少符合几分,大妇买来的家奴,都是吃不饱的贫苦人,只要让她们吃饱饭,她们就能感恩戴德,但是大妇给予丰厚月钱,类似了斗米仇,有一日大妇给不了,她们就会不满,家父说,人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清雪点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有道理。”
韦小芸又道:“大妇持家,妾身不该多嘴多舌,只是大妇的善心大方,让妾身难做,本来妾身的奴婢安守本分,可是一有比较,奴婢们必然怨恨妾身吝啬。”
林清雪点头,没言语。
韦小芸忍不住又道:“大妇,善待家奴未必能够善有善报,大妇愿意听一个真实故事吗?”
“哦,你说。”林清雪温和回应。
韦小芸说道:“大妇,江宁原来有一家官宦望族,那家的老夫人二品诰命,老夫人一向厚待家奴,月钱,年节恩赏丰厚,主人们身边服侍的家奴,个个富得堪比一般地主。
那家望族书香门第,主人们要么沉迷逍遥享乐,要么苦读准备考中进士做官,家里的田庄,铺子,都交给家奴管理,结果一些实权家奴私囊巨万。
那时候,突然发生庞勋叛乱,叛军到处祸害大户,江宁距离发生叛乱的淮南不远,那家官宦望族的主人们害怕,一部分仓皇逃离江宁,去往长安避难。
叛军波及江宁,那家望族被祸害,二品老夫人被杀,家中的田契铺契有的被毁,有的被家奴偷走。
八年后,当年逃难在外的一位嫡系少夫人,带着儿女回归江宁,她们也是遭到兵祸,成了家破人亡的破落户,她们找到自家的府邸,才知道物是人非,新主人曾经是当年管理铺子的张管事。
张管事收留了她们,但是没有善待,而是殴打逼迫曾经的少主,签下卖身契,卖掉了母亲和妹妹入了青楼娼籍。”
韦小芸住口,林清雪秀眉一挑,冷语:“可恶,该死。”
韦小芸轻语:“张管事就是江宁豪族张氏的鼻祖,曾经是二品老夫人陪嫁家奴的后代,家生子,深得主人们信重。”
“那个恶奴还活着?”林清雪心不平的冷问。
韦小芸回答:“寿终正寝的死了,被子孙风光大葬,那个恶奴四十五岁,纳娶了少夫人的女儿做妾,少夫人成为陪嫁通房。少夫人的儿子,成为张氏的田庄管事。”
林清雪愕然,扭头望着韦小芸,怀疑韦小芸杜撰。
韦小芸轻语:“确实真事,那个恶奴纳娶当年主家的小姐,非常宠爱,小姐生育一儿一女,通房的少夫人生育两个儿子,恶奴死之前,给予宠妾儿子很多财产,开枝散叶的大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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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江宁人称之为小张氏。”
林清雪扭回头,韦小芸又道:“大妇,家父说,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能够活下去,活的好,才是幸福人家。”
林清雪点头道:“话糙理不糙。”
韦小芸温柔道:“若非大妇心善,妾身不敢说出心里话。”
“你的意思,我好欺负。”林清雪笑语。
“不是的,大妇亲近,妾身觉得应该提醒一下。”韦小芸急切辩解。
林清雪摇头,轻叹:“你就看到了我的大方,我也就在这个小家快意挥霍一下,大家那边,愁死我啦,入不敷出,拆东补西,窟窿一个接一个。”
韦小芸愣怔,轻语:“大妇的意思,渝州家里经营不善。”
林清雪摇头道:“家大业大,近来外鬼多了,老爷在江宁的投入,日后只会多,不会少,有你忙的。”
韦小芸恭敬回应:“妾身定当用心经营。”
林清雪轻语:“我现在寻不到人看着你,你与老爷拜堂,只能延后一段时期。”
“大妇,妾身绝不会中饱私囊。”韦小芸自辩道。
林清雪笑语:“傻丫头,你破了身子,我怎能放心你在江宁。”
韦小芸意外,小脸飞上娇艳,羞涩细语:“大妇,妾身出身江宁大户,绝不敢有违妇道。”
“你说的少夫人,出身官宦小姐,不也是屈从的做了女儿通房。”林清雪质问。
韦小芸哑然,又细语:“那是为了保住儿子。”
林清雪摇头,轻语:“人哪,一死百了,选择了好死不如赖活,其它的只是求生借口,怎么选择都不是错,不相干的人,没有资格嘲笑。”
韦小芸愣怔,点点头。
......
韦扶风牵着千红,跟随奴婢抵达洞房,一座正房厢房围成的天井小院,步入正房,走过外屋,进入内室。
喜娘说着吉祥话,扶着千红坐在铺着崭新被褥的锦榻。
韦扶风听从喜娘指引,掀开喜鹊登枝的喜帕,露出珠翠盘发,容颜娇美贵气的千红美人。
喜娘和奴婢们离开,千红起身走去梳妆台,点燃一对大红喜烛。
内室徒然明亮,仿佛播洒了明媚气息,让人心情阳光舒适。
韦扶风走到美人背后,伸出双臂搂抱了美人。
千红身子一颤,低语:“男主。”
“喊我郡王。”韦扶风温柔命令。
“郡王。”千红恭敬呼唤。
“记住,我是洱海郡王,你是来自洱海王宫的女奴,出外的女官花鸟使。”韦扶风温柔轻语。
“郡王,奴牢记在心。”千红恭敬回答。
韦扶风温柔轻语:“今生的缘分,我不认为我做错,我是王,一个面孔,为了统治而严守规矩。一个面孔,为了生活而为所欲为。”
千红温柔轻语:“江山美人,王者的人生,奴的人生幸事。”
韦扶风扳过美人面对面,千红仰靥凝望,轻语:“奴的余生,只求将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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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厌弃,寝殿之地,给奴一个站位。”
韦扶风点头,温和道:“你是女官,你我能够白头偕老,所有的女奴,我都不会厌弃,或许我的精力不允许,最少,我能给你们锦衣玉食终老,能够让你们出行的时候,宛如嫔妃。”
“嗯嗯!”千红呜咽点头,美眸涌现泪光。
“傻女人,合欢酒呀。”韦扶风笑语。
千红羞涩,转身走去八仙桌,玉手执壶倒了两杯酒。
韦扶风走过来,接过一杯酒,酒杯之间彩线相连,彼此对视喝酒。
千红拿过酒杯,转身放在桌里,又转身屈膝,向着桌子一跃坐上桌沿,美靥含笑荡腿,温柔细语:“帮奴脱了鞋子。”
韦扶风微笑迈步弯腰,左手捞起美人左小腿,右手脱下绣花鞋,一只雪白巧足映入眼中,他放下绣花鞋,右手握住玉足爱抚。
“将军,不圆房好吗?”千红温柔问道。
韦扶风意外,他以为下一步,千红拉起裙摆,愣怔一下,点头道:“我抱你。”
解脱下另一只绣花鞋,韦扶风直腰伸臂,横抱起美人,转身走去锦榻,依偎在一起,有时说话,有时沉默温存,和衣的相拥而眠。
清晨,千红要求韦扶风给她穿上鞋子。
韦扶风听从,吻别美人,离开去往林清雪的楼阁。
林清雪在等候他吃饭,吃过皁膳,林清雪笑语:“郎君昨夜可好。”
韦扶风回答:“没脱衣物,听千红絮絮叨叨,和衣搂抱的睡一夜。”
林清雪愕然,转言说了韦小芸的见解。
韦扶风轻语:“小芸说的没错,奴婢确实是外人,除非日久有了感情,事实上奴婢成为富人,必然心生叛逆,治家是治国的缩影,一个国家出现富可敌国的财阀,必然形成造反隐患。”
林清雪点头,轻语:“妻不适合治国,事实上不如琥珀和小雪。”
韦扶风轻语:“姐姐没有治国,只是我的替代制衡权势,大夫人的名头,相当于我在发号施令。”
林清雪一怔,想一下点点头,她确实没有治国,平日里都是琥珀和锦绣处置公文,她过目签押加印,很少改过什么。
林清雪又问道:“郎君,对待家奴,真的需要苛刻吗?”
韦扶风摇头道:“不是那般绝对,最好是宽严有度,需要入乡随俗,给他们吃饱饭,他们感恩戴德,给的太多了,他们多少有一种鄙视心态,高兴的认为,遇上一个人傻钱多的贵人。”
林清雪一怔,恼羞嗔怪:“郎君知道,还不提醒。”
韦扶风微笑道:“难得开心,我不愿扫兴。”
林清雪苦笑,芳心温馨舒畅,轻语:“家里入不敷出,缺口太大了,妻只能指望雪柔妹妹。”
韦扶风温和道:“姐姐不用过于忧心,战争不会持续多年,大不了寅吃卯粮,强行征收大户的明年后年粮赋。”
林清雪摇头道:“就怕闹灾,灾民若不及时救济,死亡很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