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府城,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农商皆宜的富庶宝地,其城池频临大江中游北岸,城廓广大,巍峨坚固。
成汭和其属下站在北城门楼上,看着城外一眼望不尽的川南敌军。
尤其是临近城池,披甲整饬的两万新到敌军,成汭皱了眉头。
“川南军,哪来的这么多精锐军力?”一个将官惊疑道。
“怕了。”成汭冷道,他敏感了军心不稳。
那很正常,原本以为川南军无法陷城,用不了多久就会退走,成汭就是那么的给属下打气。
但如今川南军又多出数万军力,还是披甲精锐,摆明了不惜代价的也要陷城。
“不怕,我们城中不但有三万军力,还有三万人口可用,可以让城中有力气的拆屋搬来石头滚木。”
将官忙回答,他是怕了,但更怕成汭以霍乱军心之罪杀人。
成汭点头,道:“当年秦宗权也是发来十万大军,那时城中不过两万军力,围攻一年多也不能攻破这江陵府城,我城中粮食足用两年,川南军在城外的消耗,根本难以持久。”
周遭将官纷纷应和,但很多将官心里不认同,知道城中的粮食是多,偏偏缺盐,人不食盐虚弱无力,这对于军力是致命的。
“大人说的不错,只要再坚守三月,川南军耗不起,必然撤退。”
一个声音激昂的响应,众人一看,那人脸有青色胎记,却是兵马使冯行袭。
成汭赞许点头,这个冯行袭守城很卖命,与川南军有大仇。
冯行袭的说话,让成汭有了关注,以前他一直猜忌冯行袭。
因为冯行袭的起家手段是诈降杀人,继而架空均州刺史夺权,所以成汭不敢重用。
但川南军来攻,成汭自然要全力以赴。
冯行袭第一日就参与守城,杀敌勇猛,成汭没有关注,军力太多,勇猛杀敌的很多。
川南军增兵数万精锐,成汭清楚军心出现动摇,保不准会有献城求贵之辈。
成汭调任冯行袭去往西城门,做为副将牵制那里的主将,而他留在北城门,面对敌军的披甲精锐。
战争的套路是先礼后兵,数十箭信被射上城墙。
有大嗓门川南军高喊劝降,言十二万大军兵临城下,若是能够投降可保富贵不失。
成汭不降,其它守城军力岂敢流露归降之意。
成汭对于属下的掌控牢固,射上周遭城墙的箭信直接被全部毁掉,根本没人看。
事实上认字的将士很少,看了也是白看。
劝降的次日,田雯儿发下全面攻城的命令,十万多一些的军力分成三部分。
田雯儿继续主攻西城门,她憋着恼火,此次出兵不利,一万僚人族军力竟然折损三千之多。
号角响起,战鼓轰鸣,僚人族军力,川南军力,潭州军力,分片向西城门发起了攻势。
五十队将士扛着云梯冲锋,展开血腥残酷的蚁附攻城战。
西城门上,冯行袭与主将一起,冷眼看着女墙外,听着主将喝令布兵,如今他是城门副将,自然成为指挥者。
主将心知肚明冯行袭的监视作用,所以没有命令冯行袭离开身边。
其实,冯行袭早就能够配合川南军陷城,第一日就能为川南军打开一个城墙缺口。
但冯行袭的心态矛盾,即担心韦扶风失信,又顾虑发动反叛丢了性命。
要知道反叛打开缺口,就成了川南军的先锋,需要与反扑的守军激战。
刀箭无眼,冯行袭不愿为仇人韦扶风冒了生命危险。
但如今的形势不同了,川南军明显铁了心的要拿下江陵城。
一旦城破,冯行袭就是投降也必死无疑,所以赶鸭子上架,必须行动。
眼看川南军悍不畏死的蚁附攻城,惨叫声,厮杀声刺耳杂乱。
冯行袭知道不能犹豫了,川南军死伤惨重之后他才行动,只怕没好果子吃。
“你们也别闲着,去守城。”冯行袭吩咐身后的近百属下,属下们明白的遵令走了,竟然分成左右两部分奔去。
主将看了一眼没有在意。
冯行袭又对主将道:“大人,让你的属下也去左右巡视督战为好,这一次川南军玩命了。”
主将没有多想的点头,摆下手,他的十数亲卫也分左右离开了。
城门上只剩下主将和冯行袭,当然左右不远的城墙都有将士。
冯行袭左右观望,一副关注战事的模样,在看向主将那一面时,忽的定睛不动。
主将下意识也扭头看去,不想冯行袭长刀倒持出鞘,抬臂旋身一抹,倒持的长刀准确划过主将脖子。
一刀割喉,干净利落。
冯行袭一刀杀了主将,他的属下立刻封锁左右城墙通路。
冯行袭拖走奄奄一息的主将抛入城楼里,出来开始胡乱下令,故意调动左侧城墙军力支援右侧,使得左侧军力出现薄弱,
结果,在近百冯行袭属下的接应下,左侧城墙被打开缺口,大量的川南军攻上城墙,继而攻杀向下面城门,打开瓮城门和主城门。
冯行袭的属下放下吊桥,江陵府西城门陷落。
田雯儿大喜,立刻使人快马命令其它城门的攻击停止,分兵来西城门参战,她兴奋的也冲入城中,入城门遇上冯行袭和其数十属下。
这一次冯行袭也折损一半属下,有的被守军反扑,有的是被攻城军误杀。
“冯行袭拜见夫人。”冯行袭听了介绍,忙上前恭敬拜见。
“大人,此次破城是他响应的。”一个牙将伴随,向田雯儿解释。
田雯儿看了冯行袭,问道:“你就是冯行袭?”
“下官正是。”冯行袭姿态很低的恭敬回答。
“很好。”田雯儿轻语,不想一迈步,手中弯刀暴斩。
咔嚓一声,竟然砍开了冯行袭脖子,血溅当场。
冯行袭踉跄,抬手捂着喷血的脖子,难以置信的瞪着田雯儿。
田雯儿疾步后退,冷盯着冯行袭。
旁边的牙将吓的急退,惊惶的看着田雯儿,不知所措。
田雯儿秀眸圆睁,杀气腾腾的怒道:“他该死,今日才做,害死了那么多将士,杀,他的人全杀了。”
“诺!”牙将反应过来,立刻执行的走前一脚踹倒冯行袭,城门口一片屠杀。
冯行袭的属下一死光,田雯儿又大声道:“没有什么内应,全是你们的功劳,那个胆敢胡说八道,人人可诛杀。”
周遭将士们大喜,参差不齐的回应洪诺,田雯儿摆手,入城继续战斗。
西城门陷落,意味着守军的弱势,荆南军愿意抵抗的越来越少,弃兵投降的成群结队。
最后,成汭被俘虏,押解到了田雯儿面前。
成汭被五花大绑,跪下服软道:“成汭有罪,愿归降效犬马之劳。”
“晚了。”田雯儿挑眉轻喝,手中弯刀挥动,竟然亲自砍了成汭,血溅衣甲。
“来人,成汭的所有男丁全部杀了。”田雯儿杀气腾腾吩咐。
属下领命去做,原本不服气田雯儿的川南军将士,此时一个个心生寒意,看着一身血腥的田雯儿,不由自主的敬畏,这是巾帼狠人呀。
而且此次大胜,又是田雯儿那里陷城,自然彰显了田雯儿的统军威望。
随后田雯儿去清查府库,做主用府库大肆犒赏参战将士,又收编荆州兵,及时恢复民生归于正常,做的井井有条,上下皆欢喜。
仅仅十日,江陵府城一片祥和繁荣,仿佛没有发生过战争。
在外的流动袭扰的三股荆南军,在江陵府城陷落后五日,有一股主将许存,主动带着五千军归降。
随后其他两股军力使人交涉,也带兵归降,还有大江上游的峡州刺史,也来书表示归降。
而在陷城三日后,留在江陵府城的宣王求见田雯儿。
田雯儿不见,传话告诉老实等待,最少不会有性命之忧,宣王只好回去,龟缩不出。
宣王之后,李骥自房州来到江陵府城。
田雯儿尊重的出衙相迎,与李骥交接了刺史职权的军政,然后只管城外大军。
由于局势已定,各路大军陆续回归。
收编的荆南军,一半是团练兵,也就是农民兵,有战时被征集成军,无战时散归种田,战斗力一般。
一半是精锐牙军,有近两万,田雯儿不愿让给金州治下,占为己有,称之为夜郎府军。
李骥接手江陵府次日,田雯儿率领三万军力开拔,向东去往江夏县驻扎。
江夏县的夏口,汉水流入大江的入口,兵家必争之地,夏口与鄂岳军的武昌城隔江相对。
江夏县与东北方的复州隔汉水相对,而复州隶属于忠义军。
韦扶风的汉水防御布局,事实上还应该进取忠义军占据的襄州。
只是战争的损害太大,急于的拿下荆州,主要是因为荆州阻碍金州治下与潭州一带沟通。
抵达夏口之后,田雯儿安置大军驻扎。
此后江夏成了边境防御军事重镇,负责汉水下游的镇守,也会及时支援汉水上游的房州,均州和金州。
抵达夏口驻军的次日,田雯儿口述,让属下给韦扶风书信,汇报军政情况。
包括她占有了两万荆南牙军为夜郎府军,直言告诉不会交给金州。
另外,田雯儿又自己亲书问候信,询问河东的女人容貌如何,陪嫁了多少美貌奴婢。
她在江陵府抄了很多俘虏将官的家,收罗五百多女人,留下二十四个,其它的赏给了将官。
田雯儿想到什么书什么,一封问候信写的乱七八糟,但也不改的直接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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