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康惊急的大叫反抗,那里是甲士的对手,很快被押了出去,由二十名扶风军直接押解去了金州。
韦扶风要来纸笔,在二堂书信,向祖父做了解释,言明了克扣军饷的严重后果。
又言房州与均州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也是川南军和金州军能够互相支援的战略通道,不容有失。
另外建议祖父向朝廷举荐刺史外放,一是麻痹朝廷,二是获得朝廷的大义正统。
韦扶风举荐户部员外郎颜怀玉外放,听大伯父的评价是守正不阿。
押走了八伯父,韦扶风只能暂代房州刺史,他重新核发了军饷,多退少补,没有怀柔的默认将官多拿不须退还。
处置了军饷之事,韦扶风又开始入手房州治理,等候新的刺史到任,也等候川南的信息。
......
八伯父韦康被押解到了金州,见到了父亲金州刺史,他委屈的说韦扶风如何的霸道无礼,解释说改变军饷的发放,是为了笼络将官之心。
祖父没有发怒斥责,只是淡然道:“胥吏做的久了,只知道贪图钱财之利,浑不知军力哗变的可怕后果,你以为给了归降将官好处,将官就会为你效命。你错了,做官的人很难知足,一有机遇就会造反夺势。”
韦康愤然道:“儿子就算错了,韦扶风也不该霸道的欺凌长辈。”
祖父摇头,道:“此事不用再说,你既然来了,可任职金州长史,辅佐为父。”
韦康只好默然,他听说过韦扶风统军守卫金州之事,而左都尉王林见了韦扶风就倒戈,说明韦扶风掌控着军权,与金城军使一样。
祖父让人带韦康去接手州衙事务,之后提笔书写奏折。
韦扶风霸道逐离韦康之事,祖父不认为韦扶风做的过分,他认为霸道的表现是给房州军看的,韦扶风给祖父的先入印象是谦恭尊长。
而且祖父此时的志向是大业为重,均州和房州对于金州的守成至关重大,老八的能力不足以胜任,目光短浅,心态上是个小人物。
祖父认为八儿子需要磨砺,所以没有苛责,当然,祖父的心情很好。
书写了奏折,看了一下使人送走。
韦扶风的建议深合祖父之心,房州获得日短,需要麻痹朝廷获得扎根时机,若是朝廷不断的施压捣乱,会给金州统治造成更多的内忧外患。
......
朝廷的任职程序,若是没有人走捷径速办,往往会积压一些时日。
从准置昭信节度使之日起,因为没有人催促,所以一应物事的完成就流于缓慢。
节度使大印和下属官印完工一日,金州刺史的举荐奏折又到了皇帝手中,皇帝看了很是意外,传召户部员外郎进见。
户部员外郎颜怀玉,就是与韦扶风打过交道的一位京官。
应召进见,行礼后,昭宗问道:“颜卿与韦巽的关系很好吗?”
颜怀玉一怔,道:“臣与韦巽只是同僚,没有亲近往来。”
“金州刺史上书,言均州刺史韦巽说卿家守正不阿,举荐了卿家外任房州刺史。”昭宗说道,眼睛看着颜怀玉的反应。
颜怀玉愕然,道:“臣与韦巽真的没有交情,不知为何举荐了臣。”
昭宗点头,道:“金州刺史举荐了颜卿,想是知道举荐亲人获得不了准奏,故择了卿家外任。”
颜怀玉点头,昭宗又问道:“卿家愿意外任吗?”
“臣愿意外任,刺史乃正四品官职,于臣而言是升迁,于后世子孙而言是一种荣耀。”颜怀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昭宗点头,他也算了解颜怀玉的性情,温和道:“卿家外任后,可愿向朝廷随时禀告金州之事?”
“陛下谕命,臣遵照。”颜怀玉恭敬回答。
昭宗点头,道:“昭信节度使的印信已成,卿家可兼中使带去交给西城郡王。”
“臣领旨。”颜怀玉恭敬回应。
......
颜怀玉离开大明宫,归家安排一下,外任房州刺史之事来的突然,让他的心里很是困惑,所以只能独自赴任。
次日一早,颜怀玉入大明宫前朝,去领取圣旨,印信和官袍等等一应物品。
走到吏部门外,忽听左侧有人道:“恭喜颜大人高升了。”
颜怀玉扭头看去,见一名深绿官袍的人物走来,却是认得来人是大理司直李贤,他对李贤的印象一般,没有什么好感。
“李大人。”颜怀玉淡然回应。
李贤微笑道:“下官过来一是恭贺颜大人,二是提醒颜大人一下,要带上家眷去往房州为妥。”
“李大人什么意思?”颜怀玉皱眉道。
李贤微笑道:“外放了房州,可能很久也回不得长安城,不如带上家眷过去。”
颜怀玉听出了弦外之音,凝重道:“本官外放,莫非与李大人有关?”
李贤摇头,微笑道:“与吾无关,颜大人带上家眷,出离长安城之后,自有一百将士接应,护送颜大人远去房州,外面的道路不宁,还是有军力护送为好。”
颜怀玉疑惑的看着李贤,李贤却是起礼告辞,转身走了。
颜怀玉不好喊唤追问,只好按下疑惑走入吏部。
在大明宫办完事情后,归家吩咐亲人收拾启程,虽然疑惑不解,但颜怀玉明白李贤不会害他,若有歹意,只需针对他一人。
颜怀玉家贫,很容易收拾妥当,一家十三口步行离开了长安城。
走了五里看见很多麻衣长枪兵,一名锁子甲将官迎上询问后,请颜怀玉一家乘坐三辆板车。
颜怀玉问询后才知道,接应他的,竟然是驻扎在曲池那里的扶风军,这才明白能够外任房州,与打过交道的扶风军使有关。
颜怀玉的心里即惶恐,又多了几分期待,惶恐是日后该如何自处,期待是此去不是做个傀儡刺史,而是能够有所作为。
......
走武关道,一路顺利的抵达了金州。
颜怀玉不知道西城郡王被诓去了延岑城,他明白金州真正的掌控者是金州刺史,知趣的直接去往州衙请见。
金州刺史亲自迎出门外,一身紫色官服,比颜怀玉的大红官袍高了一级,颜怀玉趋前恭敬礼道:“下官拜见都防御使大人。”
“颜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祖父微笑回应。
颜怀玉恭敬点头,继而又道:“下官此次前来,奉陛下旨意带来了昭信节度使及所属官印,需交给昭信节度使大人。”
祖父淡笑道:“颜大人入城也看见了,城中正在施工,西城郡王殿下嫌弃乱象,主动去了均州居住。”
颜怀玉意外轻哦,祖父又道:“颜大人是要去房州赴任,若是信得过本军,可否交给本军代为转送。”
颜怀玉听了心下暗叹,知道若是拒绝,必然难以活命,所以就算他不肯给,结果一样会被金州刺史拿去。
“那就有劳大人转送。”颜怀玉知趣的答应了。
“好,颜大人放心,节度使大印,一定会交到西城郡王手中。”祖父微笑保证道。
“多谢大人。”颜怀玉放心道谢,只要节度使大印落在西城郡王手中,那就算完成了使命。
“请大人稍候。”颜怀玉又道,转身欲去取来奉上。
“不急,颜大人随本军去西园一坐,品味了金州茶可好。”祖父微笑阻止。
颜怀玉驻足点头,随金州刺史去了西园。
行走中,祖父微笑问道:“吾孙儿韦扶风,举荐颜大人外任房州刺史,颜大人与扶风很是熟识吗?”
“下官与扶风侯不熟,只是在以前扶风侯押粮抵达长安,下官负责接洽,此次下官能够外任刺史,也是非常意外。”颜怀玉回答。
“若与扶风不熟,扶风怎会知道颜大人守正不阿?”祖父语气讶道。
“下官真的与扶风侯不熟,当时下官与扶风侯见面,一直是公事相对,扶风侯说下官的守正不阿,可能与财物有关,当时扶风侯拿出一锭金子,说是酬劳下官的辛苦,下官拒绝了。”颜怀玉回答。
祖父轻哦,微笑道:“难怪扶风对于颜大人的印象很好,果然是守正不阿。”
“守正不阿之说下官不敢当,下官不收礼金,只是恪守本分,谨慎做人。”颜怀玉解释道。
祖父微笑点头,对于韦扶风的举荐有了放心,他不怕颜怀玉做对,房州军力是亲信领军,需要的是治政大才。
走入西园,祖父与颜怀玉直接走到了白云榭,伫立山岗之上眺望景色,可见了南边忙碌景象,一道弯曲如龙的沟堑映入眼中。
祖父抬手一指,笑道:“颜大人,北有九曲黄河,吾在金州也造了一条九曲河,此河落于罗城之中,曲折流过内城,源头是汉江,九曲之后又流入汉江。”
颜怀玉点头,看向远处正在夯建的城墙,他下意识道:“大人,城池太大了。”
“本军也知道大了,但经历了围城,本军不得不效仿长城圈地,让九曲河的首尾落于城中,一是防止敌军筑坝水攻或断流,二是能够利于水道商业,三是排污,至于第四,可以在城中种菜植果,饲养家畜。”祖父笑说道。
颜怀玉明白点头,他的本意是说人少的情况下,建筑如此大城不值得,但金州刺史的筑城理念是圈城如国,在城中种菜养畜。
看过了城景,祖父又邀请颜怀玉去了西园池畔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