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扶风脸色惊变,拔握了长枪就要逃避一棵树后,不想身旁的琥珀父亲大吼一声,提刀扑向了敌将。
韦扶风来不及生出郁闷心思,逃避动作下意识的变成惊急迎战。
眼见琥珀父亲奋不顾身的跑跳而起,手中军刀‘力劈华山’的暴斩敌将面门,敌将全身重甲,只有面部外露。
敌将的长槊暴起,捣向琥珀父亲的下劈长刀,他不可能冒着脸面被袭的危机,与敌人两败俱伤。
当啷!长槊头准确的击中下劈的军刀,军刀竟然断裂,琥珀父亲被反震的后仰。
长槊也被军刀的力道反震的一沉,敌将的身形为之一滞。
忽然一杆长枪宛如毒蛇吐信,掠过琥珀父亲的右侧,一道长影直指敌将面门。
噗嗤!枪尖狠毒的刺入了敌将左眼,冲击力撞的敌将惨叫中踉跄后摔。
踉跄的敌将,猛的长槊点地稳住身形,面门喷血宛如凶神恶煞,生命力顽强的又要前扑。
左右五个刀盾兵,拿着军刀扑进围杀,敌将强弩之末,惨死在乱刀之下。
韦扶风探手,抓扶了身形不稳的琥珀父亲,他右手斜提长枪,神情淡然不惊。
琥珀父亲扭头看向韦扶风,眼神中流露着愕然意外。
扶了琥珀父亲一把,韦扶风立刻再次插枪在地,抓了军弩在手拉弦上箭,端起瞄准。
绷!弩箭飞出,准确的射中一个敌兵上胸贯入。
此时其他的弓弩兵也再次上箭,一时间弩箭发威,辅助刀盾兵覆灭了所有敌军。
这一场战斗并不长时,但却是惊魂残酷的一次,最少让韦扶风直面了战斗危机。
随手将长枪交给琥珀父亲,韦扶风走去吩咐打扫战场,尤其是敌军的甲衣兵器要收好。
弓弩兵们干脆扒下甲衣就披上,琥珀父亲却是扒了那个敌将的重甲披上,他的身形高大,披甲之后显得非常威武。
山地外的战斗也结束了,河东骑兵被杀了二百多。
孙揆吩咐属下收拢了二十多匹好马,军器全部武装了自己的护军,不能为用的马匹交给军需处置。
韦扶风使人去见孙揆,联系沟通之后,扶风军走出山地。
韦扶风走到孙揆近前,起礼恭敬道:“扶风军使拜见招讨副使大人。”
“韦使君客气了。”孙揆愉悦回应,内心里很是感激韦扶风的救援,直接尊崇了韦扶风的本职。
韦扶风听属下回禀过孙揆来历,看见孙揆身穿大红官袍,年纪有五旬,五官端正,气度轩昂,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官仪。
韦扶风看了一眼,扭头扫视他处,口中平和道:“还请副使大人,留下扶风军射出的箭支。”
“哦,应该。”孙揆点头答应,扭头吩咐一下,有属下应令去做。
韦扶风起礼感谢,然后又道:“副使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孙揆点头,迈步与韦扶风走去了无人处说话。
韦扶风直白道:“大人是不是奇怪,扶风军为何能够伏击了河东骑兵?”
“应该是探知了河东军的动向。”孙揆回答。
“大人说的不错,扶风军探知了河东军动向,所以在石楼山埋伏了很久。”韦扶风轻语。
孙揆点头道:“韦使君知兵善战之人。”
“吾算不得知兵善战,只是揣摩了朝廷军力增援石州,河东军必然途中伏击,总不能先去攻夺城池。”韦扶风说道。
孙揆认可点头,韦扶风又道:“吾探知河东军动向之后,却是不敢使人告知大人,因为朝廷军力的将官,潜藏了很多河东军的朋友。”
孙揆神情微变,道:“请韦使君慎言。”
韦扶风平静道:“军中藏有叛逆将官,那是非常危机的隐患,就像今日之战,敌人一出现,大人的军力就发生了溃逃,若是将官不逃,属下安能望风跟随。”
孙揆皱眉,他是劫后得生,之前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惊心动魄,但是法不责众,他不可能究罪溃逃的将官。
“副使大人,不如我们玩一个戏法,让隐患的将官自己暴露出来。”韦扶风说道。
“哦,韦使君请说。”孙揆回应,他当然不愿率领一支失控军力。
“大人回去告诉属下,扶风军使拿住了河东军一个武官俘虏,那个武官大骂被贼子坑害了,愤怒的说出了朝廷军力,有与河东军勾结的武官。
待得消息传开,大人召集各营将官来见,心里有鬼之辈,或许会逃跑,若是没有逃跑的,对于大人也没有什么诟病存在。”韦扶风出着主意,他不想与隐藏的敌人共事,防不胜防。
孙揆点头,道:“可。”
......
孙揆回去后下令扎营休息,扶风军与孙揆的中军营相邻。
过午,孙揆传令各营将官来见,朝廷军力是五百将士一营,营领军是兵马使,录事参军和巡官。
传令不久,有三座营的将士出现了异动,竟然开拔远离中军营。
孙揆早已有备的坐在车中,听到瞭哨禀报,亲自与数十属下出营追了过去。
“将士们听了,宋虎叛投河东贼子,你们食朝廷供养,难道要远离故土,去与沙陀人为奴吗?”孙揆探身出车高声大喊,他不会骑马。
开拔的将士立刻愣怔了,纷纷驻足看向领军兵马使那里。
兵马使宋虎眼看招讨副使赶来,却是惊惶的不敢停留,一边喝令属下跟随,一边打马走离,却是坐实了叛逆。
其实宋虎咬紧牙关不走,孙揆也是奈何不得。
宋虎一跑,只有五个属下跟随逃去。
孙揆立刻高喊赦免留下的将士无罪,然后又奔去另一个开拔的营军。
其它两个营军与宋虎营相邻,不等孙揆来到,那两个营的兵马使已然带着少量亲信逃了。
留下了三个营的将士,孙揆执行招讨副使的权力,将三个营的录事参军和巡官,与其它营军的将官对调,又提拔了三个录事参军升任兵马使。
一番忙碌,调整军力完成,各营将官聚集在中军营。
孙揆为将官们介绍了韦扶风,甚至告诉将官们,清除内奸的计策是韦使君所出,韦使君根本没有拿住河东军将官。
韦扶风无语,不知道孙揆是无私的不肯居功,还是别有目地,反正内心不舒服,擅诡计者,往往让人诟病,疑惧。
军力做了调整之后,大军开拔启程,这回走快了很多,孙揆向将士们承诺,抵达石州就开吃马肉汤。
华灯初上,大军抵达离石县城,入城之前,韦扶风已然与孙揆达成共识,一定要严肃军纪,不能出现乱军祸害之事。
大军入城,立刻吃上了留守扶风军备好的食物,一个个只管去吃,吃饱了睡大觉,却是没有发生乱事,军心普遍的认为韦使君真好。
......
韦扶风回去了居处,在外的奔波让他甚是疲惫,只想洗浴吃饭的大睡一场,他取井水冲了身体,换上了袍衣去吃饭。
入屋与琥珀父亲一起坐了,其它护卫都被打发离开去休息。
吃食中,琥珀父亲忽然低声道:“原来大人是武艺高强之辈。”
韦扶风一怔,感觉琥珀父亲真是能够忍耐,两人独处才开口询问,他温和道:“我是会武艺,但会武艺不见得能够保命。”
“大人出枪如电,属下自觉不如。”琥珀父亲低语。
“我会武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睡个安稳觉,有你护卫,我能够睡的踏实,换成别人,我可能半睁了眼睛。”韦扶风轻语。
琥珀父亲微怔,想一下,点头道:“属下明白了,会为大人守好夜。”
韦扶风一笑,继续吃饭。
......
有了朝廷军力进驻离石县城,韦扶风准备抽身,次日一早去见了孙揆,借口攻夺其它县城,离石县城就交给了孙揆接管。
孙揆却说不急,自言调整的军力需要整顿军纪,请扶风军留下几日倚为震慑,压制不稳的军力祸害百姓,韦扶风只好答应。
说过了公事,孙揆转言问道:“韦使君可是出身长安韦氏?”
“是,吾出身韦氏旁支。”韦扶风回答。
“哦,这么说韦使君与韦相爷是亲族?”孙揆恍然道。
面对孙揆的询问,韦扶风坦言道:“韦相爷是吾的伯祖,不过扶风军与吾的伯祖无关。”
“哦,听说韦使君来自川南,怎会与西川讨逆的韦相爷无关?”孙揆追问道。
“吾的伯祖是西川节度使,川南节度使是另一支韦氏,两者没有关联,吾曾经入川去投伯祖,在途中遭遇了韦皋后人的叔父,于是吾就成为了川南节度使留后,之后奉叔父之命朝贡皇帝陛下,获封了扶风侯和黔中节度使。”韦扶风解释道。
“据说川南节度使是枢密使举荐置立,韦使君的叔父与杨复恭有关?”孙揆追问道。
“无关,吾的叔父与杨守亮做了一个交易,欺骗杨守亮获得了川南节度使的置立,之后吾的叔父带着属下夺取泸州,使得川南节度在泸州立足。”韦扶风平静回答。
“什么交易?竟然能够欺骗了杨守亮?”孙揆继续追问。
“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韦扶风平静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