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道:“这样太便宜她了,理应杖责一顿才能以儆效尤。”周重光摆摆手,示意把研墨带下去。无论她再怎么恨研墨,也只能了无痕迹的折磨她。
若是弄伤了她,依照世子对这个贱蹄子的袒护,说不定会怪罪。她让张嬷嬷凑上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张嬷嬷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透出几分阴狠的笑意,便躬身退下去了。
研墨被关进一间低矮潮湿的黑屋里,她靠墙坐着,不知道这样的灾难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到了下半夜,就听有人来到门前,窸窸窣窣的一阵动作,然后听到开锁的声音。
啪嗒一声响,门锁落地。房门被打开。进来三个人,前头一人挑着灯笼。进屋稍稍顿了顿,找到了研墨坐着的地方,便朝着她走过来。
研墨看的清楚,这三人正是世子妃房中的张嬷嬷和翠蝶彩蝶三人。
她坐着没动,两眼盯着三人不知道她们来这里做什么。张嬷嬷对彩蝶道:“不必同她啰嗦,动手吧!”
彩蝶从身后拿出来一条白绫,张嬷嬷和翠蝶上前按住研墨的双臂,彩蝶将白绫勒在研墨的脖子上。
此时研墨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们是来做什么的了,可研墨的命不是她们的,不是她们想要拿去就能拿去。主人从来不许她死,十年来主人怎么护着她的,她又岂会不知道。
研墨运足了力气双臂一抖,将张嬷嬷和翠蝶震的身子左右摇晃,但仍是牢牢的抓着她没有放开。这三个女人没有功夫,或许有几分蛮力,但是在研墨面前怎么够看。
她的身子向张嬷嬷这边一探,同时伸出一条腿绊在她脚下,先解决张嬷嬷这个老东西。她人老笨重,最易下手。
果然张嬷嬷被研墨这么突然一送,身子后倾,便往后倒退几步,不想腿被绊住,整个人结结实实的蹲坐到了地上,跌的屁股生疼,钳住研墨胳膊的手也不由得松开。
没了她的钳制,只剩下翠蝶一人,研墨将全身的力气都灌到翠蝶这边,将她一个狗啃屎重重的砸在张嬷嬷胖鼓鼓的肚子上,差点把张嬷嬷给砸死。
她一早掉进井里,就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如今被翠蝶一砸,直接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
彩蝶手里攥着白绫,可是研墨总是不停的晃动,力气又大的很,无论她怎么用力也勒不住她。见翠蝶和张嬷嬷都被撂倒了,彩蝶吓得手一松,就想转身逃掉。
研墨一个手刀劈在她脑后,彩蝶也软趴趴的栽倒在地上。清醒着的就剩下翠蝶了,研墨捏住她的下巴,问道:“夫人为什么要杀我?”
翠蝶“哼”了一声将头拧向一边。研墨另一只手扯住她的左臂猛一用力,就听“咔嚓”一声,翠蝶的臂膀就被她卸了下来。翠蝶疼的浑身直抖。她恨恨的道:“我也是个奴婢,都是奉命做事。”
研墨道:“我一直在世子书房伺候,从来不曾冒犯过夫人,她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翠蝶轻蔑的一笑:“就是因为你一直在世子书房伺候,夫人才容不下你。贱婢!”研墨抡圆了胳膊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扔下她离开了屋子。
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第二日醒来,就见陆娘一脸不敢置信的趴在一旁看她。见她醒了,压低了声音道:“小祖宗啊,你是怎么回来的?”
研墨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说道:“她们昨夜去杀我,我就趁机跑出来了。”
陆娘的心里突的猛跳了一下,杀她?看来世子妃是恨透了研墨,竟然连这种事也做的出来。
她愁容满面的坐在研墨床上,叹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世子只怕一时也回不来。”
研墨默不作声,她哪知道该怎么办!反正她是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些人手中。陆娘看她沉默不语,也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到难过。
她握住研墨的手嘱咐道:“你也不必害怕,在这王府里,她也只能暗中做些手脚。毕竟这个王府还有正儿八经的主子,也容不得她无法无天的胡闹。”
研墨点点头,陆娘说的不错,她虽然是个蝼蚁一般的奴婢,也不得王府里的其他主子们喜欢。
可有世子护着,就算是王妃不也容她在王府里平安的度过了十多年吗?
如今她也长到十几岁,就算世子不在身边,她也该学着保全自己。世子妃再怎么容不得她,总不会明目张胆的要了她的命吧?她冲陆娘展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算是回报。
周重光就要被气死了,想不到三个人也制不住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还被她给打了一顿。
她本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勒死研墨,然后做成她畏罪自杀的假象。毕竟她昨夜伤了自己,畏罪自戕也说的过去。
可谁想她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本想将此事通报给王妃,但是想到之前王妃言语中的无奈,又作罢了。
若是王妃想要研墨死,也不会等到这十年之后了。载誉是谁?那是王爷和王妃的眼珠子心头肉。他宠爱研墨,哪个敢动她半分毫毛。
想到此,周重光庆幸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暗中下的手。除去身边的三个心腹,玉明园中的其他人还都不知道。
于是她将研墨叫过去,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我刚刚听给你送早饭的人说,你已经出来了。不知道是谁放你出来的?”
研墨抬眸瞟了她一眼,说道:“就在昨夜下半夜的时候,张嬷嬷带着翠蝶和彩蝶姐姐放我出来的。”
周重光愣怔了片刻,她似乎没有想到研墨会如此诚实的答了出来。
为了掩盖心中的震惊,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才道:“哦,是吗?张嬷嬷昨夜就劝我放你出来。那时我正在气头上,没有答应。她倒是自作主张了。也罢,你出来便出来罢,今后要尽心伺候别再出岔子了。”
周重光毕竟是嫡女出身,头脑够用。很快就将事情给圆了过去,还毫无破绽令人信服。若不是研墨亲身经历过昨夜那凶险的一幕,都要相信她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