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礼物后,朱云怡又和张贵妃、太子妃、汉王妃和赵王妃说了不少体己话。太子妃和汉王妃早已在贵州、南京见过朱云怡,赵王妃和朱云怡在南京皇宫时也已见过。只有张贵妃,自朱云怡离京南下后便再也未曾与她见面,而张贵妃又最挂念朱云怡,此刻久别重逢,母女两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朱云怡本想立即去乾清宫拜见皇帝,无奈张贵妃似乎还有无穷无尽的话想要和她说,朱云怡只好耐心地张贵妃说话。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问道:“不知父皇此刻是否在处理军国大事,我想去乾清宫见见他老人家。”
“皇上此刻正在和太子、太孙、汉王和赵王讨论蒙古军情呢。“太子妃答道:”皇上此次北征虽然深入大漠,然而漠南鞑靼向北逃遁,漠西瓦剌的实力却日益强盛。皇上已四次北征,然而始终无法直捣黄龙。班师回京后皇上忧思日盛,今日恰好召了太子、太孙、汉王和赵王到乾清宫商议蒙古事宜,此刻还没结束呢。”
朱云怡虽是女子,但因为饱读儒家圣贤之书,故而自然有以天下为己任之胸怀,对家国大事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听说皇帝正在和太子、太孙、汉王及赵王商讨蒙古军情,她本想就此发表自己的看法。然而想到张贵妃还在身边,她又只好闭口不言。
虽说朱云怡的见识、胆魄和才情丝毫不输八尺男儿,皇帝也常说朱云怡不输须眉,但张贵妃始终不同意朱云怡参与政事,甚至连后宫事务都不让她插手。按照张贵妃的说法,朱云怡在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香、医、厨等多个方面已十分耀眼,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此她才要朱云怡收敛锋芒,免得被人嫉妒。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朱云怡已然才情卓绝,又何必再“多管闲事”?
朱云怡虽不赞成张贵妃的观点,但她明白张贵妃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好。俗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避免张贵妃不快,朱云怡对蒙古军请便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张贵妃似乎毫不在意蒙古军请,只是和蔼地对朱云怡说道:“云怡,既然父皇正在乾清宫商讨军国要事,想来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正好你等会儿要去乾清宫给父皇请安,不如此刻先去小厨房做几道父皇素日爱吃的菜品吧。父皇与你许久未见,倘若一见面便能吃到你做的菜品,必定龙颜大悦。”
朱云怡母妃说得不错,父皇最喜欢自己做的菜,经常夸赞自己的厨艺远胜御厨。不管他平时有多少烦心事,只要吃到自己所做的菜,必定龙颜大悦,尤其是尝到自己的“玫瑰宴”时。
听了张贵妃的话后,太子妃也笑着说道:“是啊,瞻基昨日还和我说皇上征战在外时,念叨的最多的便是云怡做的菜,还经常大骂随行御厨,说他们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厨艺竟不及云怡之万一。瞻基说皇上最想念的就是妹妹做的‘玫瑰宴’,此外也时常提到两道名叫‘蟹橙酿’和‘橙玉生’的菜。这‘玫瑰宴’我倒有幸尝过,只是这‘蟹橙酿’和‘橙玉生’,嫂嫂却是第一次听说,乃是我孤陋寡闻了。”
所谓‘玫瑰宴’即是以可食用的玫瑰入馔,用可食用玫瑰做成各种美食。皇帝虽是军旅武人出身,却极爱吃由玫瑰做成的各种甜食。初始朱云怡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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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皇帝喜欢吃用玫瑰入馔的甜食,后来经张贵妃多次提醒,她才发现了皇帝的这个爱好。见皇帝有此爱好,朱云怡便在皇宫的御花园里种了不少可食用玫瑰,每年春天都会摘下玫瑰做成各种美食。每次皇帝吃完后都会龙颜大悦,见皇帝龙颜大悦,张贵妃便十分开心,同时不忘勉励朱云怡探索更多用玫瑰做成的美食。
本来朱云怡从未想过学厨,但张贵妃知道皇帝喜欢美食,故而在朱云怡还很小的时候,她便把朱云怡送到了御膳房,让朱云怡跟着御膳房的御厨学做菜。初时朱云怡对学厨并不上心,甚至因为受不了御膳房的油烟味而想要放弃。然而听了朱云怡的念头后,一向和蔼慈善的张贵妃突然变得疾言厉色,说什么也要让朱云怡继续学厨。朱云怡无奈,遂只好继续学厨。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也多亏了张贵妃的疾言厉色,朱云怡才在御膳房坚持了下来。随着年纪渐长,她已不在讨厌厨房的油烟味,反而对下厨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在众多御厨的悉心教导下,朱云怡的厨艺越来越好。但对她的厨艺帮助最大的还是御膳房那个极不起眼的老嬷嬷,然而因为事先和刘嬷嬷早有约定,所以朱云怡一直没把刘嬷嬷教她厨艺的事儿告诉其他人,包括张贵妃。
朱云怡的“玫瑰宴”可谓新颖又独特,然而她却听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伏煌说皇帝私下言道朱云怡做的“玫瑰宴”固然极好,却不是最地道的云南味道。要说以玫瑰入馔,当以云南最为正宗。
正是因为听了这些话,朱云怡才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春日里到云南尝尝最为正宗的“玫瑰宴”。这也是她为何到了贵州清平卫却不继续向西南进发,却转向东去往苏州府的原因。因为虽说云南四季如春,四时花开不败,但秋冬季节毕竟不能与百花盛开的春季相比。为了尝到春季最正宗、最丰盛的云南“玫瑰宴”,她才决定来年春日再前往云南樱花巷。
至于“蟹橙酿”和“橙玉生”,那是南宋林洪在《山家清供》一书里记载的两道菜,朱云怡曾于今年春季给皇帝做过这两道菜,皇帝吃了后赞不绝口。见太子妃不知何为“蟹橙酿”和“橙玉生”,朱云怡便把这两道菜的出处和做法给众人解释了一遍。
朱云怡心想做“蟹橙酿”和“橙玉生”比较浪费时间,此时显然是来不及了。而做一桌“玫瑰宴”需要以玫瑰花为食材,北国此时早已白雪皑皑,不比云南四季花开。虽说可以用玫瑰酱替代新鲜玫瑰,但做出来的菜品不论是味道还是外观都差了一个层次,所以朱云怡决定先做些寻常菜品。
见朱云怡准备前往小厨房下厨,张贵妃便提醒她道:“云怡,父皇年事已高,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你便做几道滋补的药膳吧。母妃泡了壶有燥湿化痰、消肿止痛功效的半夏酒,你等会儿拿去给父皇喝些。”
朱云怡笑着应了。
来到小厨房后,朱云怡立马动手下厨,不久后便做好了几道适合老年人食用的药膳,分别是清撺鹿肉、香酥牛肉脯、红枣如意卷、虫草乌鸡汤、枸杞羊肉羹和鹿奶肪馒头。
朱云怡刚做好这几道菜,伺候张贵妃的竹茹姑姑便来小厨房传话,说她从乾清宫得到消息,皇帝和太子、太孙、汉王、赵王商讨政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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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
于是朱云怡急忙让朱砂和紫苏把这四道菜装进食盒,然后又从张贵妃那里取了一壶半夏酒,之后便带着竹沥姑姑、荀公公、郁且狂、朱砂、紫苏、蓝雪等人往乾清宫走了去。
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朱云怡意识似乎许久未见钟钧了,于是她问周围人:“钟大人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自打咱们踏入宫门后,钟大人便说公主已再无危险,然后便去乾清宫见皇上了。“竹沥姑姑答道:“钟大人乃锦衣卫镇抚使,回宫的第一件事便去面见皇上,倒也尽职尽守。”
竹沥姑姑说钟钧尽职尽守,然而朱云怡却皱起了眉头,同时低声喃喃道:“钟大人不会把清平卫方先生师徒的事儿告诉父皇吧?”
“想来应该不会,“竹沥姑姑又答道:“公主曾命令我等不得将方先生师徒之事告知他人,那时钟大人也听了公主的命令,想来他不会大胆到公然违抗公主之命。”
只听背后的郁且狂冷笑了一声,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是锦衣卫镇抚使,向来自诩忠君不二。在公主和皇上之间他会选谁,想来毫无疑问。”
听了郁且狂的话后,朱云怡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郁且狂亦是忧心忡忡,然而此时他只是一个“小太监”,为了朱云怡的声誉,甚至只能尽可能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因此除了干着急之外,他也别无它法。
就在这时,众人已来到乾清宫门口。
郁且狂朝乾清宫宫门望去,只见一群太监和侍卫早已簇拥着两个身着黄色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那两个男子一老一少,老的大约六十多岁,须发已有些花白,然而虎背熊腰,看上去即是雄壮魁梧。他双眼如炬,神情格外精明,身上穿着一件黄色龙袍,毫无疑问便是当今天子了。皇帝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那男子相貌英俊,容貌和太子、太子妃有些相似,想来便是皇太孙朱瞻基了。
皇帝一见到朱云怡,便笑着说道:“云怡回来了,想煞父皇也!快过来让父皇好好瞧瞧我的宝贝女儿。”
郁且狂见皇帝虽然外表威严,但此时却满脸笑容,神情甚为慈祥。他肯以天子之尊亲自出乾清宫迎接朱云怡,显然是极为宠爱朱云怡,也足见朱云怡受到的恩宠无人能比。
见到日思夜想的父皇后,朱云怡暂时忘却了适才之事,立马便扑到了皇帝怀里。
皇帝伸出他那双因为常年行军打仗而布满老茧的大手,笑着把朱云怡拢在了怀里,然后又笑着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一个小孩子般撒娇顽皮。”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朱云怡,然而话语之间却包含了无数疼爱。
此时白雪未消,微风吹过时总是夹杂着阵阵寒气。为了防止朱云怡路上冻着,出永宁宫前张贵妃已给她加了好几件衣服。然而此时皇帝仍嫌不够,又吩咐身后的伏煌去取自己的大氅来。
等伏煌把皇帝的大氅取来后,皇帝满脸慈爱地把大氅披在了朱云怡身上。
郁且狂正感慨于这时舐犊情深的一幕时,忽然听得皇帝身后的那个青年男子笑着说道:“小姑姑,好久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