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辛温通阳、疏达肌表,乃散风寒之主药,再辅以淡豆豉之辛甘以宣散解表,最终可起到通阳发汗、解表散寒的作用。
等蓝雪从药店抓回淡豆豉后,朱云怡便给郁且狂配了一剂“葱豉汤”,并亲自为他煎药,全程都不让旁人插手。
煎药的同时,朱云怡还不忘给郁且狂熬了一碗健脾养胃的小米山药粥。
待得煎好药后,朱云怡便端着煎好的药和熬好的粥来到郁且狂房中,让郁且狂趁热喝了这碗“葱豉汤”。
见朱云怡从望诊和把脉开始便一直在为自己忙活,郁且狂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故而便对朱云怡说道:“公主精于医道,望诊、把脉、配药自然得劳烦公主大架,但煎药这样的小事便让下人来做好了,如此劳烦公主,郁某心中实在不安。”
郁且狂的本意是让朱云怡不要如此劳心费力,否则他既心疼,也过意不去,然而朱云怡却十分认真地答道:“无论是望诊把脉,还是配药煎药,皆无一件是小事,事事皆是我的心意,因此我才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况且相公是因为我才得的风寒,昨晚寒夜赠衣之恩,云怡没齿难忘。而相公坐怀不乱的君子之风,更是让云怡佩服。”
说到这里时,朱云怡突然想起了昨晚同郁且狂共处一洞的事儿。虽然昨晚他们一直守之以礼,但想到自己竟和一个男子独自在山洞里待了一晚,朱云怡的脸不由得又开始红了起来。
郁且狂注意到了朱云怡羞红的脸颊,这让他觉得既陶醉又心动,而朱云怡适才“事事都是我的心意,因此我才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话更是让朱云怡觉得万分感动。他虽然外表狂诞、不拘礼法,但内心却十分善良。昨晚寒夜赠衣乃是他的本能,并不渴求朱云怡的回报,也不是因为爱慕朱云怡才忍痛赠衣。倘若昨晚和他共处一洞的是个貌似东施和无盐的丑女,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他们御寒。
世上最美好的感情莫过于双向喜欢,一方愿意真心付出,另一方则看到了对方的真心与付出。虽然当时并没想过要得到朱云怡的回报,但郁且狂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见朱云怡肯如此用心照顾自己,他的内心也觉得十分高兴。
想到朱云怡的温柔和款款深情时,郁且狂不由得呆了。他突然开始幻想如若日后和朱云怡结成神仙眷侣,夫妻两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那该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事儿!
心里幻想着日后的幸福生活,郁且狂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湾幸福而甜蜜的笑容。
朱云怡很快便猜到了郁且狂为何会洋溢起这般幸福的笑容,于是她柔声说道:“《诗经》里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相公给我衣物,那是怕我受冻,云怡感激不尽;但坐怀不乱,更是因为敬我重我,故而才对我守之以礼,如此品行更令云怡感动。云怡并非冷血无情之人,相公既对我有情有义,我自当投桃报李。虽然没有木瓜和琼瑶,但相公增我以衣物和敬重,我必报之以汤药和照顾。”
朱云怡虽然也是不拘礼法之人,但无论再怎么高洁傲岸、不染凡尘,她毕竟也是大明公主,于男欢女爱之事向来十分谨慎。她虽钟情郁且狂,但表露心迹也一直都是点到为止,今日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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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表露得最为直接的一次,一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足以说明一切。
郁且狂心里一暖,笑着答道:“在下的心境也同公主一样,一往情深,炽热真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朱云怡的神色十分庄重,认真地重复起了郁且狂的话:“一往情深,炽热真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郁且狂微微一笑,端起朱云怡放在桌上的那碗药,然后又笑着说道:“既是公主的一片真心,在下岂可辜负?”
说完话后,他便把那碗“葱豉汤”一饮而尽。
虽然对郁且狂表露了心迹,内心深处只想着再在他的房间里多待会儿,再和他多说几句话,多看他几眼,甚至这辈子永远也不要分开,但朱云怡也朱云怡明白此刻郁且狂更需要的是休息,于是理性战胜了她内心的欲望,故而等郁且狂喝完药后,她又把那碗小米山药粥端给了郁且狂,然后温柔地说道:“相公再把这碗养胃健脾的小米山药粥也喝了吧。服用完‘葱豉汤’后再喝一碗热粥,之后再盖好被子美美地睡上一觉,发汗祛寒之效可事半功倍。”
“葱豉汤”是治疗风寒感冒的名方子,有祛风散寒、治疗感冒的效果。如若服用温热的药汤后再喝上一碗热粥,然后再盖好被子睡上一觉,药效则会更好。故而除了煎药之外,朱云怡才会又给郁且狂熬了一碗小米山药粥,之后又嘱咐他盖上被子美美地睡上一觉,以助发汗祛寒。
如此调理了几日后,郁且狂的身体好了不少。虽然尚未完全康复,但忽冷忽热、咳嗽、头痛、流鼻涕等症状却有所缓解,然而因为那晚寒邪侵体过于严重,加之这几日北京又连日大雪、气温极低,故而虽有“葱豉汤”调理身子,但郁且狂的身体却仍未完全康复。
朱云怡明白用药需循序渐进,不可急于追求立竿见影之效的道理,故而虽然心疼郁且狂,但她明白郁且狂得的并不是不治之疾,只需按时吃药即可,所以也不给郁且狂下猛药。如此又过了两三日后,她再次给郁且狂把脉望诊,发现郁且狂的身体比之前几日又恢复了不少。于是她让朱砂去药店抓些六月寒、五匹风、肺经草、风寒草、兔耳风等药材。
将六月寒、五匹风、肺经草、风寒草、兔耳风按一定的比例加水煎服,可用于治疗外感风寒咳嗽。此时郁且狂的身体恢复了许多,只要再加用这一剂药,几日之后便可恢复如昔。
朱云怡仍然坚持亲自为郁且狂煎药,同时还细心地为他准备一日三餐。因为郁且狂尚在病中,故而朱云怡准备的饮食多以清淡为主,如蒸蛋羹、白水鸡、素煮圆子、清炖乳鸽等。有时若见郁且狂胃口不佳,她便会着意在清淡的饮食里增加几道酸爽开胃的小菜,如糖醋萝卜卷、酱糟王瓜等。
郁且狂嗜酒,这个期间多次想要喝酒,但每次都被朱云怡阻止了。
郁且狂得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在朱云怡的细心调理和照顾下,又过了三四日后,他的身体便完全康复了。
见朱云怡的身体已完全康复,竹沥姑姑便提醒朱云怡是时候回宫了。
朱云怡也想早些回宫,这样便能见到别离已久的父皇和母妃了。然而每每想到一旦回宫就要和郁且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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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后,朱云怡又觉得有些不舍。
于是她又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在客栈休养两三日后再回宫。
情爱中的男女总是这样,分别一刻便觉得是万年之久,巴不得永远和对方粘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不要分开。
朱云怡自幼由竹沥姑姑看着长大,她的小心思又怎能瞒得住竹沥姑姑?故而第二天当朱云怡正和郁且狂对弈时,竹沥姑姑突然走过来说道:“公主,眼看再过二十多日就是除夕了。每到年底都是宫里最忙的时候,各宫各府的打赏都要在这几日内定下来。自从皇后娘娘仙逝后,太子妃奉皇上之命管理后宫,贵妃娘娘则有协理之权,故而此刻太子妃和贵妃娘娘只怕早已忙得焦头烂额。公主乃大明千金,此时理当尽早返回宫中为太子妃和贵妃娘娘分忧才是。”
朱云怡本来还在全神贯注地和郁且狂对弈,然而听了竹沥姑姑的话后,她的脸立马因为羞愧而涨得通红,同时内心也开始自责起来。
“民间有句话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我还未出嫁,就要弃大嫂和母妃于不顾,而只想着与郁相公待在一起吗?如此岂非不孝?”内心深处突然有个声音开始责问朱云怡。
想到这里后,朱云怡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黑子,然后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并恭敬地对竹沥姑姑说道:“姑姑教训得极是!多谢姑姑让云怡及时悬崖勒马、迷途而返。”
竹沥姑姑本就是故意当着郁且狂和朱云怡二人的面说这些话的,听得朱云怡如此回答,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躬身答道:“公主这样说便折煞奴婢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庄重起来,然后看着朱云怡,以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奴婢虽直言冒犯,但请公主相信不管奴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公主。”
朱云怡知道竹沥姑姑所言不假,便笑着答道:“姑姑与我犹如亲母女,云怡自然明白!”
见朱云怡非但不怪罪自己,还说了这样暖心的话儿,竹沥姑姑感动得留下了两行热泪。
但她很快就擦去了脸上的眼泪,然后转而以颇为挑衅的语气对郁且狂说道:“郁相公,常言道男女有别,如今相公的身子已好,便请相公自重,和我家公主保持好距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新年将至,我家公主要回宫过年了。相公家在南京,便请相公早些回家与亲人团聚吧。”
竹沥姑姑为人慈祥和蔼、温和宽厚,朱云怡没想到这样慈祥的竹沥姑姑竟会和郁且狂说那样挑衅和伤人的话。郁且狂与家人不和,况且郁宅也早已被大火付之一炬,而竹沥姑姑却让他回家与亲人团聚,岂非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姑姑!”朱云怡颇为不满地看了竹沥姑姑一眼,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然而竹沥姑姑依旧一反常态,并以十分不屑的语气继续说道:“奴婢说的也是实情,还请相公勿怪!我家公主是千金之躯,相公不过是商人之子,身份地位有着云泥之别。常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既是身在井底至脏至暗之处的癞蛤蟆,便不该有染指身份高贵、冰清玉洁的天鹅的下作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