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前来报信的人跑去了后山脚下,十六也跟着去了。一是因为她也想看看陶老二的惨样,二是因为派出所的人在,她也不能表现的太冷血。
陶老二倒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上,这里还真是个隐蔽的地方,在山的背阴面,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虽不说是人迹罕至,但寻常不会有人来。
那陶老二为什么来这张地方,还满头是雪的倒在地上人事不醒。要说是来找女儿的,可别搞笑了,整个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陶家什么状况,陶老二什么尿性,找女儿?女儿就是死在外面他们也不会管吧。哦!不对,要是死在外面,他们可能还要发一笔死人财呢。
这陶家父母对陶冬真的是恨不得吸干骨髓,不留一点残渣的利用。
黄所长看着人没死,但也伤地挺重,“看样子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他勘察了下地形和痕迹后得出结论。
“老赵,通知卫生院让他们来一辆急救车。”
赵科长点头,好的。
薛金男见到老头子半死不活的躺在荒地上,当即吓得腿软瘫坐在地,这时候听到要喊救护车来,才反应过来老头子还没有死。
“老头子,老头子啊,你怎么啦!”
她爬过去摇晃着失去意识的陶老二,那尖锐凄惨的声音在这黑黢黢的山间回荡,渗人的慌。
“哎,别晃他,万一伤了骨头,一晃就更严重了。”
黄所长见状忍不住皱眉阻止。
可薛金男哪理会,自己沉浸在可能要守寡的悲痛中,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只会哭着号着发泄情绪。
黄所长对着十六示意,“快去安慰下你妈,还有别让她再晃你爸了,否则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十六依言上前,蹲下去拉开薛金男,压低声音道:“你是想让他死在这吗?先把人抬回去再说。”
她也不是好心,不过她确实不想陶老二就这么死了。这样死了她不满意,真是太便宜他了,既然说要复仇,那还是要顺了她的心意才能成。
不过十六的这句话并没有让薛金男冷静下来,反而像是激怒了她一样。
“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死了算了,省得你来祸害我全家啊!天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种啊!”
“早知道你这么丧门,我就该在你生出来的时候把你掐死,在你小时候把你溺死。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乖跟着回村,原来是回来诅咒我们家的。你个煞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这话村里人听习惯了,可黄所长和赵科长,还有那个张媒婆都是第一次听到亲身母亲会这么骂女儿的。
警察听得皱眉是因为薛金男的恶毒,这不是简单情绪失控的咒骂,她的话中的恶毒是真实的,作为警察都是很敏感的,这种敏感会对他们的工作带来很多帮助,避免很多惨剧。
张婆娘听到的却是另一层意思,煞星?真的假的?要是假的话做亲妈的怎么会这么对自己女儿。要是真的话,那这门亲事她是不是不该沾手啊,不然会不会被煞星盯上不得好死啊。
就这么想着,她就萌生了退意。
十六站起身耸耸肩,对着黄所长道:“您也看到了,我说的话也不管用,我也拉不住她。”
黄所长也头疼,和这种不讲道理的老太根本讲不清道路,只能强硬了。他只能自己上前去拉开薛金男,请村上的人帮忙,去拿个床单来将人抬上去然后运回去。
等做完这些,镇上卫生院的救护车已经到了,薛金男自然要跟着去,作为陶老二的女儿,十六也必须一起去,而黄所长和赵科长则按计划去走访陶阿柄家。
卫生院很少会在半夜收到这么严重的伤病员,在加上镇上的医疗资源就那样,陶老二很快被转院去了县城的医院。
折腾到半夜,医生总算给出了诊断,头上脸上的血那是鼻子嘴巴磕破了,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
陶老二身上肋骨骨折,右髋关节骨折,还有一只手开放性创伤,而最严重的伤应该是在腰部。
“伤到了脊柱神经,可能会落下残疾,甚至瘫痪。”
医生的宣布让薛金男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十六还真没想到,这一摔竟然摔得这么巧,竟然会有这种效果。医生的说法一般都会照顾病人心情,陶老二的真实情况可能不乐观,瘫痪是跑不了了。
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下地干农活,只会天天坐着抽旱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不正合了他的意。
十六不无恶趣的想着。
不过他是怎么出现在那边,还摔下了山的呢?她可不觉得这是意外,陶老二可是惜命的很。
陶家旺刚刚回到家栓了门,他爸就发现了。
“你去哪了。”
话音很平静,但陶家旺缺有点心虚,支支吾吾道:“没,没去哪,就是去外面撒了泡尿。”
他这种谎话怎么能骗得过精明的陶阿柄,这几天由于刘月跑了后家里没人干活,中午也是随便对付一顿,这时候中午的碗筷还放在桌上没清洗。
他随手抓起一个碗朝着大儿子砸去:“还不说实话!”
陶家旺没想到自己父亲会突然暴起,被砸中的手臂有点隐隐作痛,但是他也不敢去看。本来想隐瞒的,这会什么心思都没了。
“我去后山了。”
“然后呢。”
陶阿柄并不满足,“你做了什么?”
“我跟着二叔去的,然后……”
听到他是跟着陶老二去的,陶阿柄并不惊讶,只是淡淡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推下了山坡。”
他说完忐忑不安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整个人在阴影里,他也分辨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陶家旺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就是看不惯我们过好日子,故意让陶冬去破坏勇子的好事,还让勇子得罪了大老板;要不是他们家,刘月那个臭婆娘怎么会跑掉,薛金男那个老不死的还敢跑来我们家撒野,他们这是不把您放眼里!”
在医院里的时候,薛金男说漏了嘴,陶勇被抓也有陶冬的原因,而那些混混不放过他们家就是因为陶勇吓破了胆在警察局出卖了老大。
陶家旺认为这些都是陶老二夫妇的阴谋,陶冬那个丫头片子胆子小的和针眼一样,对他们夫妻言听计行,怎么可能会突然转性,一定是陶老二夫妇指示的。
至于他们夫妇两的目的也很直白,看不惯自己的好日子,还有今年薛金男几次来家里“借”钱都被他蹶了回去,想来也是怀恨在心。
陶阿柄听到儿子的话后并不惊慌,自己大儿子的性格十分冲动,他能忍到今天晚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刚刚生气是因为儿子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撒谎,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这会听到儿子如实说来,他还觉得儿子做的不错,至少知道天黑了动手。
“嗯,人死了么?有人看到么?”
陶家旺听着自己父亲好像并不生气,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摇头,“没,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去后山,就跟了上去,没人发现。”
但是人死没死他不太清楚,“不知道死了没,不过他不知道是我推的,我没发出声响。”
这时陶阿柄才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快点收拾下桌子,然后洗洗歇着吧。”
说罢,他自己起身往里面走。
即使现在没死,后山那地方也没什么人去,等到发现说不定陶老二已经死了。而这村上经常会有人在山里出点意外,这次不过是摔死个人罢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能说陶老二运气不好。
可惜,他并不知道,今天十六带了两个警察回村。
黄所长带着赵科长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摸到陶家旺家里的时候,陶家旺正在收碗筷,他一边抹着桌子一边咒骂着刘月,“贱女人,要是被我抓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听见拍门声后更是不悦地吼了一声:“谁啊!”
为两位警察同志带路的村民皱起眉,要不是看在警察同志面子上,他才不愿上这家的门,不过现在警察都上门了,看来真是要倒霉了。
“陶家的,开开门。”
陶家旺不悦地扔掉手中的抹布,骂骂咧咧去开门,在一看大门口两个陌生人,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难道那些流氓找来了?
赵科长主动亮出证件,“陶家旺么?我们是警察。”
陶家旺听到警察两个字,吓得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就跑,“不是我,不要抓我~!”
赵科长与黄所长对视一眼,两人一拥而上,将人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