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抬眼看了看头顶已在开始泛白的天空,对柳絮道:“你能透过屋顶看到外面的天空吗?”
柳絮追随茉儿视线往上看了看,说:“除了房梁屋顶,什么也见不到”
小八惊讶瞪大双眼看着柳絮问:“这里哪还有什么房梁屋顶啊”
话毕,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小八捂着嘴小心翼翼走回到了茉儿背后,没再做声;
柳絮喃喃道:“想不到我所瞧见的世界,跟殿下见到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呢,真是失败”
茉儿轻描淡写道:“我和小八所能看到的东西,不止你瞧不见,世人也同样看不到,你这间内室虽依然存在,却不再是属于阳间应有,我之所以不让燕雀再次踏入,也跟这有关”
“都不再属于阳间了吗?我还以为她只在我和燕雀身上下了禁锢,想不到连这间屋子也......”得知真相的这刻,柳絮才知道绿萝有多么恶毒,连她这个跟随了这么多年,为奴为婢为她鞠躬尽瘁的人都敢这么残害,还有什么孽事是做不出的;
茉儿冷静分析说:“要让阴差不分昼夜都能找你得到,她又怎会只在你身上下功夫,不在房屋上做手脚?”
“是啊”柳絮叹息重复说:“她又怎会不在房屋上做手脚呢”
说完,柳絮像是想到什么般,追问茉儿道:“那燕雀她.....”
茉儿承诺说:“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你放心,虽然此地阴寒之气甚重,但往来之人若五感六识尽丧,也损坏不到什么的,事后最多昏迷个几天,再多吃点补品,也就没事了”
“那便好”知道燕雀不会因自己牵连受害,柳絮遂放宽了心,然后话锋突转问茉儿道:“殿下方才说天就快亮了,是指什么意思?”
“昼夜交替间,阴差能力最弱,这个时间放你生魂出身体,遭受的磋磨会比平时少很多”茉儿平静叙述道;
知道自己可以离开,又有机会跟心爱之人再见,柳絮喜极而泣,跪地叩首,激动感言:“若有来生,柳絮必定结草衔环回报殿下恩德”
茉儿面色沉重,轻抬了抬手道:“先别着急谢我,等你躲过阴差,闯过阿鼻地狱再谢不迟”
“阿鼻地狱?”柳絮不解皱眉;
茉儿耐心解释说:“阿鼻地狱就是最深层次的地狱,是犯了重罪的人,死后灵魂永远受苦的地方,你虽只是绿萝化柳枝而来,没有前程的生物,可她既为你造了魄,又用你生魂做引引了阴差发怒,那这趟地狱之行就免不了会去到阿鼻”
说到这里,茉儿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怔怔的看了柳絮好一会后,才继续道:“人界的事我可以替你了了,但地狱这趟路却没人可以带你闯,我之所以叫你不要着急谢我,就是想问问你自己的看法,能有来生跟心爱之人重聚固然是好,但若是逃不过阿鼻,灵魂永堕,那就真没回头路可走了”
起先,茉儿说及阿鼻的时候,柳絮还是满脸惶恐,但到最后听茉儿说没回头路走的时候,她却突然释然了;
她淡定道:“殿下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可以躲避阿鼻不入地狱的办法?”
茉儿笑容和煦道:“有是有,然则过程一点也不比你现在经历的好受,其实只要化柳枝就可以解开的结,何必冒险往地狱走一遭?”柳絮微笑摇头说:“若然不知道后世为何,化柳断枝回归自然我自甘之如饴,但只要一想到这样做会斩断了属于我和他宿世情分,我便不愿就此放弃,从我知道可以有方法和他再见,就没想过退缩,阿鼻地狱也好,修罗殿堂也罢,凡是阻挡我和他相见的荆棘我都会不遗余力斩断”
“即使魂魄永堕也在所不惜吗?”茉儿问;
柳絮肯定点头:“在所不惜”
“那你心既如磐石无转移,那就好生准备一下吧”
“准备什么?”柳絮疑惑问;
茉儿说:“想闯阿鼻出地狱,摆脱阴差是其一,躲过审查是其二,你虽为折枝,但在人界造孽不少,想要转世轮回,就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还请殿下明示”
茉儿犹豫了一会说:“要快”
“什么?”
“第一次转生机会出现的时候动作一定要快,不管是为猪狗或是牛羊都不能放过,你毕竟不是人,错过了一次再等二次就会很麻烦,但如果转生成功,再次入地狱轮回,就会轻松很多”
“好”眼下,不管茉儿说什么,柳絮都只点头;
说也奇怪,这话若是换做绿萝来说,柳絮是什么也不会信的,可不知怎的,对象一换成古女茉儿这个仇敌,她却没有半点疑心;
“答应得那么爽快,不怕我会害你吗?”想不通柳絮为什么会信任茉儿的可不止有她本人一个,对她无条件的信任,茉儿也是一头雾水;
柳絮苦笑了笑,说:“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你害的,再说就算你是真害,我被你摆布得也无怨无悔”
“哦?”柳絮这么说,茉儿更加奇怪了;
“虽然死并不能让我解脱,但总好过灵魂永受折磨,你既来了,又承诺放我离开,并且还告诉了我可以和他再见的办法,抛开其它不谈,单就可以和他再见这一件,就足够我感激你一生”
“这么简单?”
“是”柳絮不加隐瞒道:“没有他,我就算在世也活不出个人样,没有他,我根本不知道人生可以这么出彩,只要和他有机会再见,道路再险我都不怕,你劝我入地狱未必是为我好,但这确实是我所知唯一可以和他再见的办法”
“你看得真开”茉儿嘴角微翘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准备上路吧”
柳絮再次抬眼的时候,就见冰玉笛再次出现在古女茉儿手上,此时她拿着它,把它像乐器一样随意把玩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把冰玉笛当成是件武器看待,要不是真实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柳絮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它有那么多过人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