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谋来划去为了利益 半阳半阴算计自己
前文说周彩给徐亮出了个主意，这是什么主意呢？
周采他本身是个文化人，读过丁耀亢的《蚺蛇胆》，知道既然这个赵姑娘与丁耀亢有过那样的接触，那一定是会崇拜丁耀亢的。借助这一线索，先拿下赵姑娘的“妈妈”。
??这一招果然还是好使的，老妈子对丁耀亢都另眼相看。一听说丁耀亢来订了赵姑娘，二话没说，1000两银子就算答应了。
?? 这边答应了，似乎是万事大吉，其实也不敢放松。另一边，他又急忙找了一些地痞流氓，他要先把排版工给制服了，这样才算是稳妥。
??柳先生的排版工其实是五六个人，这印书和印其他东西不一样，排字体的时候，那字体都是反字。人少了根本不够用，排版工在工作的过程中几乎是马不停蹄来回倒腾。一旦是哪位把哪个字排错了，那就前功尽弃。因为他是一个字一个字放在那里，如果万一多了一个字，那么你排完之后再重新排的话，这个空隙，你要把他一点点错回去，那是相当的麻烦。所以排版工要心细，还要能够识别反字，稍有一点马虎的话，那就造成很大的麻烦。一本普通的书印下来，几千字的书稿就会排上好几天。
??这徐靓手里有刻印社，所以他非常明白这个流程，因此他想通过赵奎找一下到底是谁主要负责这部书的排版。赵奎也没有打听出来，所以这徐靓就很耽误时间。后来好容易买通了刻印社的一个小打杂的工人。知道专门排这部书的排版工叫冯老二。真不能小瞧这排版工人，识字是一方面，更要能看得懂反字，这对当时看繁体字来讲，那可不是一般的技术性难度。
??所以冯老二的工资也很高，人也很牛性。在来柳先生的刻印社之前，那也是挑着选着干活的，到哪里都得尊重他。不尊重他，他就给你撂挑子。但是这个人也不是大老粗，文化底蕴也不差，而且最重要的还比较讲义气，只要老板对得起他，他绝不会给老板耍心眼。
?《续金瓶梅》开印以来，都是他亲自排版。手下有两个跟班的，也只是打打下手。这部书印得很精美，还有彩色套印的底纹，所以排版这活就更加需要功底。每天，冯老二几乎是吃住在刻印部里。
?? 这样一来，徐靓可就没有辙了。横竖不能把这冯老二给绑出来吧，那样可就惊动太多。最后，徐靓想了一个办法，把冯老二的老婆用马车给撞了。冯老二一听说老婆出车祸，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和柳先生请了个假就回家了。
?? 冯老二的老婆也就是个小轻伤，其实两三天就好了。冯老二就要张罗着回刻印社，消息传到徐靓那里。徐靓说那别的呀，如果他一回去，我这边还没联系上丁耀亢，那边又开始印了，这可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给他再处理一下，不能这样前功尽弃。
??于是他又派了个假郎中，给冯老二的老婆下了一剂药。吃的冯老二的老婆上吐下泻，又折腾好几天，这样冯老二就没心情马上回刻印社。
??徐靓这边就加紧促成丁耀亢和赵姑娘见面。这戏的导演其实还是周采。周采听说有一个算命的人认识丁耀亢，并且也给赵姑娘算过命，他说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他们的事儿按照咱们的想法实现。
?? 于是徐靓就把李坦找来，对李坦说:“小子，现在让你促成一段姻缘，成了之后你就不用算命了，有你发财机会。”
?? 李坦以为徐靓是让他算假卦，欺骗哪个姑娘和他成婚。这事儿他以前也遇过，有的人为了促成自己和哪家的小姐攀上姻缘，就找他算假卦，说自己和那家的小姐有缘分可以成家。李坦本身就是有自己的事儿做，学算命只是出于自己特别爱好。会遇上这类骗人的事儿，他都是巧妙地周旋一番，最后没有去为这些人作假。他喜欢凭良心做事，绝不会作假而欺骗别人。他做木匠也还是很赚钱的，之所以学算命，是为了更好的掌握这门技术。自己觉得算命，这个技术也很受人尊重。更多的时候也是他出于爱好。
??今天他听了徐靓的话，自然也联想到肯定徐靓也是要做这类缺德事。但徐靓看了看他说，你不要跟我耍心眼儿，咱们都是老江湖，这个事儿可是大事儿，你要是耍心眼，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听到了没有？
?? 李坦还是比较有心计的人，他想了想说:“好汉爷，你先说说我能不能帮得上忙，如果帮不上忙的话就是您把我弄死，我也没办法了！”
?? 徐靓冷笑一声说:“这事儿你小子肯定能办得了。你还记得你前几天给那个姓赵的姑娘算过命吗？”
??李坦想了半天，记起来了，他说好像是说那个姑娘的姻缘在西北方。徐靓说:“你小子果然好记性，现在就有一个西北方的人，正好适合赵姑娘，你就给牵这个线就行，别的你不用管。”
?? 李坦有点一根筋的样子，他说那我好好看看那个卦象。如果真是能成全那赵姑娘，我研究六爻也没白研究，还真能够给人家做红娘了。
?? 李坦接着说:“不知道您给搭桥的这家人姓甚名谁，是哪位公子啊？”
??徐靓说:“不是公子，是个老先生，就是教你算命的那个姓丁的老头。”
??李坦没有想到，徐靓说的是丁耀亢。他知道丁耀亢是做学问的，但是他并不喜欢戏剧，也不看戏文。尽管现在《续金瓶梅》整个杭州城都快轰动了，他竟然没有去摸过这本书。只是听说了，但并不知道这部书的作者野鹤道人就是丁耀亢。他只一心迷上六爻，却并不知道丁耀亢还是大戏剧家和小说家。
??徐靓这一说，李坦就有些奇怪，如果说那赵姑娘的姻缘真是丁先生的话，他把这件事促成了，丁先生还真能够感谢他。没准儿丁先生会把自己的六爻书籍早出来，然后给自己完整的资料去读呢。想到这儿，他觉得还真是个好事儿，确实没有见到丁耀亢有过夫人。他的朋友并没有给他讲丁耀亢的背景，而且那个朋友其实也是和丁耀亢只是一面之交，并没有深入了解丁耀亢的背景，就以为丁耀亢就是个做学问的民间员外。
??也正是李坦不知道这些背景，所以他也就欣然答应了帮助搭这个桥。当然，他也怀疑这徐靓的动机是什么。想了想他就问:“不知好汉成全这一对儿老夫少妻的缘由是什么？难道您和这个赵姑娘有亲戚关系吗？”
?? 李坦觉得任何事情都得师出有名，问清缘由可以更好地去搭这个桥。没等徐靓回答，李坦自以为是地说:你们是亲戚吗？徐靓也就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徐靓见对方认为是亲戚，接着话茬说:“赵姑娘是我远房的表妹，从小孤苦伶仃的做了瘦马。如今有了一户好人家，我就想把他终身大事给定下来，所以你就多费心。”
?? 李坦满口答应，但他还有些担忧地说:“我和丁先生其实也并不是很熟，就不知道丁先生是否有续弦的想法。如果丁先生一口回绝，那我就没办法了。”
?? 徐靓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见着丁先生，就说他那日在西湖边上和他一起唱戏的赵姑娘很倾慕他，想见他。这样就成了八成了，别的你都不用管，到时把赵姑娘领过去就行。”
??李坦这一听，原来丁先生和赵姑娘早就认识啊！那就好办了，他满口答应说那行那行，我去办我去办。
?? 李坦答应完之后就去见丁耀亢，他见到丁耀亢就说，先生你这么多年是否有续弦的想法？丁耀亢摆摆手，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就转移了。弄得李坦再没敢多说什么，这个事儿也没办明白，他也没敢回去和徐靓说。
?? 这边交代好了李坦，那边就得去联系赵姑娘。联系赵姑娘这事儿，可不是一骗她就好办的事儿。周采交代徐靓说:“对赵姑娘而言，要么你就跟她说实话。让她跟咱们一起忽悠这个丁老头，把这个手稿忽悠过来；要么就不说实话，先把赵姑娘送到丁老头跟前，然后恐吓丁老头对赵姑娘行为不轨，霸占民女，或者霸占人妻。这老头不是有名气吗？那就吓唬他说去告官，他要害怕呢，就答应咱们的条件，把手稿拿过来。”
?? 这个选题应该说充满着刺激性。不管实行哪一个方案，都得事先策划周全，不然的话就不好实施了。
?? 徐靓想来想去，觉得实行第一个方案风险比较大。这赵姑娘能跟自己合作吗？现在赵姑娘知不知道自己要被别人买走呢？?
??赵姑娘这些天还真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妈妈”跟她讲了，说有一位先生过来交了订金，说是《蚺蛇胆》的作者看中了自己。这让赵姑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一般，怎么可能呢？《蚺蛇胆》的作者，据说在京城做官呀！听说当时是万岁爷御批他来写这个剧的，人家怎么到杭州城来呢？而且还会看中自己的呢？就算自己长得漂亮，这事儿也有些不靠谱。
??所以那些日子，赵姑娘真是忐忑不宁，而且前几日她到卦摊去算命，那卦摊儿的先生说自己的姻缘在西北方。在西北方和京城，又不是一个方位，所以她心神不宁。想一想，要不然自己到卦摊再去看一看，让那个算卦先生再给自己卜一卦。
?? 想到这儿，就穿戴好衣服，然后去找那卦摊儿先生！可是非常不凑巧，那算卦先生竟然没有出摊儿。
??她回来就闷闷不乐，又去问“妈妈”，那留订金的先生说的是实话，还是逗自己玩。“妈妈”很认真地说，你放心好啦。订金都收下了，这个事儿跑不了的，你就准备着，随时跟人家走就是了。
??徐靓之所以把赵姑娘这事一直拖着，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李坦没有得到丁耀亢那边答应，他不敢露面，徐靓找不到他；二是徐靓这里也不知道采取哪个方案比较好。所以徐靓迟迟没有来采取行动，赵姑娘这边就没接到任何音信。
?? 这时冯老二那边又出事了，冯老二的老婆被冯老二给接到了刻印社里居住。因为他老也不常回家，又惦记老婆在外边生病，所以想还是把老婆接到身边更好，互相还有个照应。柳先生为了赶书，也就给冯老二夫妻安排了住处。这下子书就又能够正常刻印了。
?? 徐靓又开始印了，自己这边还没搞定丁耀亢，那就急得一头汗水。他想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找到李坦。李坦曾经说给丁耀亢搭个桥，丁耀亢一口就回绝了。所以丁耀亢那边和赵姑娘的事儿就搁置。李坦害怕徐靓再找自己就藏了起来。
??徐靓思来想后觉得这事儿是不能等的，如果这边赵姑娘和丁耀亢的事儿一直没有眉目，那边的书又印完了，自己还忙个啥劲儿？
?《续金瓶梅》的上市有点特别，前面咱们讲过了，每出一卷新书，都要把前边的几卷合订在一起。这样既能保障新读者把前面的内容一起读到，同时也不断地增厚书的完整性，其实更多的是防止盗版书。这样的话就要增加印书的数量，比如说第三卷出来，第三卷想出一万册书，那么手里就要有没有出售的前两卷各一万册存书，才能和第三卷钉在一起，成为前三卷的一万册新书单行本。
?? 也就意味着:新出一卷，前几卷的库存都要达到新出这卷书的库存量。所以这样滚起来开始的库存量就要加大，但实际的销售量往往存不下那么多以前的卷数，这样就要加印前边的卷数才能把新卷和老卷合在一起。
??柳先生也没有想到，这种防盗方式，其实也给自己增加了很大麻烦。但现在的读者还真认这种方式，他也就只能继续这样做下去。
?? 徐靓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还是周采的脑子灵活，跟他讲:“现在把印刷给他搞乱，或者把原材料给他弄的供不应求，他不就印不出新书了吗？”
??他这坏点子一出，徐靓就心领神会。他派人偷偷把柳先生运纸的渠道给掐住了，一时柳先生的印书的纸供不上，弄得柳先生那些日子焦头烂额。没办法，柳先生就给印刷工先放假回家休息。这一休息，柳先生可就没有办法控制这些人不到别处去谋生了。徐靓自己不是有刻印社吗？他想如果自己把版权拿来之后，不正好需要这些人吗？莫不如先把这些人招来养着。
?? 于是放假的那些印刷工就都被徐靓给招到了自己的刻印社，并答应高于柳先生的刻印社工资。
??这个事儿解决了，柳先生那边印书可就有些停工的状态。这边徐靓就开始加紧让找李坦，得让李坦接着去做媒婆工作。
?? 于是好不容易找到了李坦，李坦就把自己被丁耀亢回绝的事儿说了一次。徐靓也不管这些，他软硬兼施，让李坦再去一次。
?? 李坦上次碰了软钉子，他就想再次去找丁耀亢谈赵姑娘的事估计也没什么结果。作为一个小辈人，而且确实与丁耀亢也不熟，所以他真的不好把这个事说的太清楚。犹豫之间他还是直接了当地说想为丁耀亢做媒，没有想到这次丁耀亢也直接了当地一口回绝了。尽管他也提了说这个女子是您见过的赵姑娘。丁耀亢也记起来他说的赵姑娘是谁了。
?? 但丁耀亢说:“老夫年岁已高，且上有80岁老母不能够尽孝，下有儿孙不能教化，自己无暇顾及儿女情长。且近年来，老夫一心修道学，崇尚老庄之学，专修心性，不能损害他人！”
?? 李坦就又碰了软钉子，如实对徐靓讲了丁耀亢的想法。徐靓这一看，确实是出师不利。又去请教周采，周采说:“那现在就只有从赵姑娘下手了，你先去找赵姑娘，只能走第二套方案。”
?? 徐靓说:“第二套方案也不好走，那丁老头根本不喜欢女色，他怎么能够见赵姑娘？”
?? 周采的点子特别多，又跟他如此这般说了一套。徐靓越听越高兴，感觉这周采确实是有水平。于是他就做了一番准备，又准备了一个新的房子，他准备实施他的新计划。
?? 那么，他们能够成功吗？预知后事，咱们下文接着讲。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