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玉看了眼沈落田,咬了咬牙,拿着黄道仙的双反镜观看。
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机会扯谎,放过黄道仙一马。
沈落田却低哼一声,转头时发现一道炫目的光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窜了出去。
那是一道虚影,却无人发现。
孟祌沉着脸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千万要确保妖精魂飞魄散,再也没有附身到其他人身上的可能再熄火。”
昨夜黄道仙同他争论时曾说妖精元神已同沈落田融为一体,再附身也只会找沈落田,所以沈落田即便与元神剥离也还算不上寻常人。
眼下妖精附到他身上,简直是耳光响亮。
沈落田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的说道:“倘若妖物顽抗,黄道仙殒身,你们便就地埋了吧!不要区别对待哦~我就算不是妖精,手中的银针也是可以教训人的。”
言下之意是这件事在她这儿没完。
她是村医,大多数人并不愿为难得罪她。
孟秋玉牙根都快咬碎了,怨毒的瞪着他们两口子离去的背影。
剩下的事,村长和两村的村民继续监督。
他们都不明内情,自然是尽量配合除妖了。
至于黄道仙能不能获救、何时获救,只看孟秋玉有几分良心了。
孟祌牵着沈落田的手去接明凤。
路上,他频频转头看她,再看一眼,又看一眼,怎么都不习惯。
沈落田忍无可忍的拧了一把他坚实的胳膊肉。
“想说什么就说,这么看我做啥?”
孟祌叹道:“真好,你总算安然无恙了。”
沈落田烦躁的揉了几下自己的短发。
“怎么就无恙了?你们不都说断发如切肤之痛吗?我痛死了。”
她内心其实是不排斥短发的,就是俯仰之间发丝滑落太碍事,也不希望旁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假发卖?
孟祌疼惜道:“放心吧,还会长出来的。”
“头发容易长,叔和婶的身子可没那么容易好。”
提及此事,孟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当年叔的功夫的确不弱,但眼下他的病才勉强康复,方才却拼尽全力跳上去救婶子,我……很是担心。”
沈落田没说话了。
没想到孟花玲竟能想起剪掉她的头发替她去死。
更令她意外的是,孟花玲竟会为她去死。
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人为她付出至此。
孟花玲为人是温柔的,唯有触及她最在意的东西她才会端起长辈的架子。
往日的那些争执也好,互怼也罢,都只是因为观念和需求不同罢了。
正如孟祌曾经说的,她对家人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好到命都可以掏出去。
“娘子,你怎么了?”
孟祌突然捧住她的脸。
沈落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
“相公……”
她想忍住喉间的更咽,甚至忘了自己平常都是唤他大祌哥哥的。
孟祌心焦的上下打量她:“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我先带你回家。”
说着就俯身要抱她。
沈落田握住他的手道:“我没事。”
孟祌不信:“那你怎么哭了?”
沈落田揉着眼睛道:“吃了这么多烟灰,还被火星飞进眼睛里,能不难受吗?得用点药,否则眼睛怕是要瞎了。”
“那你快用!”
“别急,须用水兑了才能滴到眼睛里清洗。”
孟祌还是抱着她飞奔去老村长家。
左右已经快到了,要用水当然是去老村长家。
小根儿娘见他们回来,喜忧参半道:“大祌,你们没事了?”
“没事了,快叫明凤出来,我们待会儿就回家。”
孟祌边说边走向水缸取水。
明凤欣喜的跑出来。
瞧见沈落田一头短发,红了眼道:“大嫂子,你头发怎么了?”
方才小根儿娘俩见了她也是一脸疑惑和担忧。
沈落田摇头道:“没事,只当是消灾了,过阵子会长出来的。”
小根儿娘见他们的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的,蓬头垢面,活像刚才火场里逃脱,免不了又询问几句。
孟祌取了水给沈落田。
“娘子先用药。”
她无奈走到一边洗手洗脸,回来时孟祌在跟他们说河岔口发生的事。
“大祌哥哥,你也去洗一下吧!”
孟祌哼道:“不洗,若非给你用药,我也不让你用这里的水。”
沈落田心知他这次是真的恨上孟秋玉了,跟小根儿娘俩道别后,他们便带着明凤回家。
明凤自责道:“大祌哥,大嫂子,都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才着了他们的道儿被他们给绑了去。”
孟祌压抑着愤怒道:“王发福,我迟早寻了机会让他吃苦头!”
沈落田没吱声,却觉得此事的罪魁祸首是孟秋玉。
明凤看了她一眼,问道:“大嫂子,你可有大碍?”
方才孟祌跟他们说,沈落田身上跳出的狐狸是黄道仙做的手脚。
眼下他正在火堆里自食恶果。
明凤担心她因为黄道仙的暗算伤了身子。
沈落田摇头说没事,脚下的步子不慢,心里却在想着小玄狐。
没想到,它竟真的可以化作虚影,想现身就能让旁人看见,想隐身就无人能察觉。
这可真的是修炼成精了。
也幸亏它是只好狐狸乖狐狸,否则她当真是养狐为患。
少顷,他们回到家中。
沈落田不放心,还是仔仔细细重新检查过姜振新和孟花玲的伤势。
孟花玲还好,就是被困在火中肺部吸入了浓烟。
她开了清肺的药用灵泉水兑开后让孟惜喂她服下。
孟惜眼睛都哭红了,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阿爹阿娘都受了伤,她心疼死了。
孟黎也是一身狼狈,脸上有星火灼伤的痕迹,斑驳可怜。
孟祌用沈落田开的药膏给他细细涂抹。
“疼的话就吱一声。”
孟黎抿了抿唇,道:“不痛,大祌哥哥,他们为什么要烧阿娘啊?”
他赶到的时候就发现孟花玲被困在火中,他没来得及弄清楚就冲上去灭火。
后来他们帮忙将姜振新两口子送回家,也并未多说,安顿好之后就离开了,其余的就等孟祌回来再同他解释。
孟祌道:“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往后再遇危险不可再这样没头没脑的冲上去了,知道吗?”
他才十岁,小小的身子哪能轻易扑灭这么大的火。
孟黎坚决道:“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阿娘!”
孟祌叹了口气,看了眼姜振新的卧房门。
沈落田正在里头给他施针。
“大祌媳妇儿,我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他只觉得腰疼腿也疼。
腰就不必多说了,双腿原本无病无伤,只是卧床日久影响了,如今没好全就来这么一出,不反复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