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凤娘竟无半点意外，反而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难怪明凤方才心事重重的，原是心里藏着这样的烦心事。”
说完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明凤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出身本就不好，能得到知县公子的青睐实属意外。
如此差距能嫁入官家都是高攀了，何况她如今又锒铛入狱，更是给明凤身上瞄了又粗又黑的一笔。
明凤能不难受吗？
孟秋玉见她眉头深锁的失魂模样，冷冷勾起唇角。
“婶子，方才落田和明凤半个字都没提起此事，对不对？”
明凤娘摇头：“我问了，大祌媳妇儿没说，明凤更不可能说了。”
孟秋玉道：“我就知道落田存了私心，她是不可能将此事告诉你的。”
明凤娘困惑不已：“怎么了？”
“我跟她闹意见也正是因为此事，她们不想提，我便自个儿来提！”
“秋玉姑娘，是不是还有别的情况，你可千万要告诉我啊！”
她在牢里暗无天日，想听一听女儿的消息难如登天。
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沈落田和明凤却支支吾吾的问也不说。
“还不是因为程家狗眼看人低！”
孟秋玉陡然冷了脸，又愤然道：“沈落田种了药田，需要程少爷帮不少忙。若是明凤能嫁入程家，她这半个媒人自然少不了好处。”
至于姜家刚种下的那片果树，呵，她才不放在眼里。
全村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她又何必上心。
明凤娘道：“这也是合情合理啊！”
姜家照顾过明凤，明凤转了运理当报答。
孟秋玉道：“是这个理，可程家除了程少爷就没人能看得上明凤啊！不仅如此，他们还咄咄逼人的说不可能让明凤做正室，除非……”
明凤娘眸光颤抖：“除非什么？”
孟秋玉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
“他们说话太恶毒了，我可说不出口。总之，我就是气不过更看不过眼，劝明凤利落的跟他一刀两断得了。可落田她受过程家的恩惠呀，如今振新叔治病又花了大钱，姜家吃不消，但凡有半点好处她是样样不落。这不，她竟劝明凤说做妾也成，还说什么咱们庄户人家的女儿能嫁入官家已是天大的福分，怎能再痴心妄想的做正室！”
她口若悬河的说着，看了看明凤娘的脸色，又暗自冷笑。
“明凤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原本正伤心着，可落田舌灿莲花呀！她联合姜家所有人游说明凤，让她别看不起官家的小妾。因为婶子和甘四平的事，明凤早就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足够大伙儿笑个三五年，她在村里能不能嫁出去都难说，还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官家小妾这个身份。婶子你自个儿听听，姜家人每一句劝说都是往明凤心口上插刀子啊！”
明凤娘沉默了许久。
“婶子，阿玉本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可此事我实在是太气人了，连我爷爷都被气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孟秋玉等不到她开口表态，索性道：“我料到明凤心疼你在这儿不好过，定不会说给你听免得你担心。我也料到落田不会跟你说，可我觉得此事必须让你知道，我们也正是因此而生了嫌隙。”
明凤娘道：“秋玉姑娘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孟秋玉道：“这还用得着想什么法子？让明凤跟他断掉呀！我特地来告诉婶子，就是希望婶子能开口劝一劝明凤，哪怕她如今已失身于程少爷，咱们为了这口气也得跟他划清界限！”
“什么？”
明凤娘大吃一惊。
孟秋玉顿时一副口误说漏嘴的表情，捂着嘴唇担忧的看着她。
“婶子……”
明凤娘急道：“秋玉姑娘，你既然来了就把话给我说清楚啊，别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听着难受。”
她真没想到，明凤居然会跟那公子哥私定终身。
若是最后成不了婚，明凤一辈子可就毁了。
这可怎么好？
孟秋玉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我原本只想劝婶子让明凤无论如何都要跟程搴兰分开，没想到越说越多，倒显得我像个长舌妇。”
明凤娘道：“没关系，你说吧，我想听。”
“既如此，我就什么都不瞒婶子了。”
孟秋玉冷眸里闪过狠劲儿，又道：“近日程搴兰频繁进村，大伙儿的眼睛雪亮着呢！他跟明凤好上了，大伙儿也是心里闷儿清。明凤因为前阵子的事没少被村里人冷嘲热讽，多少觉得脸面挂不住。”
顿了一下，细看了眼明凤娘才接着道：“程搴兰便是在她脆弱需要人安慰时趁虚而入霸占了她，就在姜家旁的竹屋里，姜家人都默许呢！当然，我看得出来明凤也是喜欢他的。”
明凤娘竟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他俩是真心喜欢彼此的，并不是那公子哥玩弄明凤。
孟秋玉勾唇，又道：“一开始乡亲们都在传程搴兰不可能娶明凤，后来经过明凤和姜家的努力，终于让他开口许诺婚事，我也为明凤高兴。”
明凤娘道：“这是好事啊！”
孟秋玉冷哼一声：“原本是好事，事情传开后明凤也终于在乡亲们跟前挣回了脸面。可万万没想到，程家的长辈竟出面反对。”
明凤娘眸光下巴都颤抖：“是、因为明凤的出身？”
“是有些关系，可他们说了，若只是出身不好，勉强做个小妾也不成问题，后来他们又想起你还在狱中，一切都变了卦，连做妾都难呀！”
明凤娘沉默良久，才问道：“你方才说除非，除非什么？”
孟秋玉支支吾吾：“婶子……”
“你说吧，这么多年的苦我都吃过来了，难听的话有什么听不得？”
孟秋玉状似咬牙切齿：“他们说，除非你死！”
明凤娘浑身一震。
“他们、当真这么说？”
孟秋玉义愤填膺道：“我就说了他们太恶毒，居然说什么除非你死，程家才能考虑让明凤成为正室。便是要做正室，他们也要给她安排另一个体面的身份，这算什么呀？”
明凤娘又沉默了。
孟秋玉包藏祸心却信口雌黄的装作为明凤鸣不平。
“若非他们欺人太甚而明凤又舍不得程少爷，我也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将此事告诉你，我就是想劝婶子让明凤分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