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涣显然是来者不善,满脸阴鸷的甩了牛屁股一鞭子。
牛犊子瞬间就躁动了。
孟祌一惊,凭着自个儿的蛮力一把抱住牛脖子将它给拽倒在地,而后又脱下自个儿的外衣罩住整颗牛头。
“大祌哥!”孟秋玉惊叫。
“相公小心!”
沈落田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但又不敢离开自家的牛。
好在周家那牛犊子鼻子突突的喘了几声,躺在原地挣扎了一下立马就安分了。
孙成涣气不过,趁孟祌不备上前就要揍他。
孟祌因为拽倒牛犊子,自个儿的姿势也不好看。
这会儿若是有人要偷袭他,一打一个准。
沈落田见状,急声道:“管家!那人要行凶!”
大喜之日,见血可是大不吉利。
管家是个壮年的男子,方才见孟祌拽倒牛时被惊呆了一瞬,缓过神来时就已凑过去要帮忙。
眼下发现孙成涣意图不轨,他飞奔上前将他的胳膊扭至身后,痛得孙成涣哇哇大叫。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给我放开!你这老不死的,滚开!我要为我阿娘报仇,他们害死了我阿娘,我要他偿命!”
管家叫了两个家丁过来摁住他,呸道:“就你这平庸无能之辈也配提什么报仇?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今日是钱家的大日子,再闹我就将你送去县衙!”
沈落田瞧着不远处的争执,断定管家没见过孙成涣。
孙素雅都成为钱谦和的妾了,他们竟还不认得她的兄长,可见沈家有多不厚道,而钱家不想跟孙素雅真正的娘家有任何瓜葛。
她甚至怀疑孙成涣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就在钱家。
两个家丁听从管家的安排押着孙成涣远离送亲队栖息之地。
孙成涣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孟祌,边走边骂骂咧咧。
“凭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赶我的牛与你们何干?有钱有势了不起吗?滚开……孟祌,你们这对心肠歹毒的禽兽夫妻,害死我阿娘迟早要遭报应,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
沈落田很想给他喂一把毒粉,可惜离得有些远,也不想给钱家和孟秋兰添晦气。
管家皱眉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又脏又臭,别熏着咱们的新娘子。”
一名家丁立刻捂住他的嘴。
孟秋玉见场面控制住了,急忙跑过来扶孟祌。
孟祌避开她的触碰,起身时牛犊子也爬起来了。
“秋玉姑娘,你是想让孙成涣将牛还给周家还是你自个儿还回去?”
“我这副样子去牵牛多难看啊!”
孟秋玉下意识的说完,又猛地睁大眼睛:“大祌哥,周家的牛为何要我去还?你此话何意?”
孟祌深深的看她一眼:“这头牛不是孟昌群借跟周家借来吗?”
孟秋玉眨眼道:“我阿哥?我、我不知道啊!大祌哥,你可是哪里弄错或是被人误导了,我阿哥怎么可能借牛呢!”
“周叔亲口说的还能有错?”
孟秋玉咬了咬唇。
她再三叮嘱孟昌群让周石山不要告诉别人的。
可她没想到,周石山可以不向任何人透露,但孟祌问起他是一定会说的。
因为两家的牛不对付,他怕两头牛意外撞个正着。
孟祌看她的眼神又失望了几分,道:“孟昌群借牛并无稀奇,可他是为孙成涣借的,孙成涣又牵着牛出现在此处,你不觉得奇怪吗?”
孟秋玉气笑了,眼泪又掉下来。
“大祌哥,你可真是被妖人迷了心窍,因为沈落田看我不顺眼,你也跟着遇事第一个怀疑我!”
孟祌不说话,拿着手中的布给牛擦了擦身子,确认它没擦伤才放心。
孟秋玉见他如此冷漠,哭道:“大祌哥,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讨厌我?”
“秋玉姑娘,如若此事你全然不知情,方才的话就当我误会了你,改日我会同孟昌群问清楚。但,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又是为什么?”
孟昌群对她这个妹妹护得紧,可他即便知道她受委屈也是不敢轻易自作主张的。
上回他们在老村长家早已看明白,他不会招惹孟秋玉,又怎会背着她做这些。
孟祌说完也不看她,牵着牛走向押着孙成涣的两名家丁。
牛就当还给孙成涣了,待花轿顺利进入钱家他才会恢复自由带牛回去。
沈落田见孟祌往回走,问道:“大祌哥哥,你可有受伤?”
方才他摔得那叫一个惨,重重的倒地声虽说很大程度是因为牛,但听着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孟祌摇头:“我无碍,让娘子担心了。”
沈落田确认他没受伤才去牵马。
片刻,送亲队重新起轿,眨眼的功夫就将新娘子安然送进钱家。
钱家专门给送亲队设了一桌佳肴喜宴。
席间,钱守信夫妇忙着迎来送往还抽空过来跟孟祌和沈落田打招呼。
按规矩,送亲队会在男方正式开席前离开。
但孟祌两口子收到过他们的请帖,钱守信夫妇再三邀请他们留下来继续观礼。
沈落田低声道:“大祌哥哥,你家娘子累了。”
她原本就看不惯钱谦和一把年纪还纳妾。
如今他纳的妾是孙素雅,她被迫嫁老头子为妾又错过生母的丧礼,难免怀恨在心。
沈落田不想跟在这种场合跟她碰上。
孟祌失笑道:“那咱们再坐会儿,吃饱就走。”
她夹起一块肉闻了闻,确定没问题才吃下,茶水也一样。
两口子离开前,沈落田特意找人问了一句:“敢问,贵府的孙姨娘可在府上?”
“孙姨娘方才想出来的,老爷子让她陪在后院呢,沈大夫可是想见孙姨娘?”
“那倒不必,今日钱家忙,我难得来一趟便问一嘴罢了。”
沈落田本不愿多心,但问一句总是好,免得出门几步又遇上她。
送亲队离开时,他们也跟着往回走。
路上,乡亲们在讨论孙成涣的所作所为。
“孙素雅前些日子不是嫁进钱家去做妾了吗?看管家午时见着孙成涣的模样,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啊!”
“嘿?你怎知孙素雅嫁进钱家做妾,当心被孙家小子听见了找你眉头。”
“张氏走的前一日闹得那样凶,村里谁人不知,你竟然没听说?”
有人忽然转头问沈落田:“大祌媳妇儿你来说句话吧,孙成涣的妹妹不是在钱家给人做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