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恨不能一拳将整个盒子击碎。
但想到里头的东西这般贵重,他还是扬起一手稳稳的接住了。
安苏不着痕迹的扬唇,脑袋缩回去时马车仍缓缓走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离开时,那把精致有内涵的轮椅被他扔了下来。
铿的一声,轮椅稳稳当当地摔在地上,安然无恙。
安苏的马车就在这时候疾驰了出去。
程搴兰眼珠子转了转,边跑出去边喊道:“嘿~小阿黎,你快来看看,我在你家门口捡到了一把轮椅,我送给你可好?”
孟黎凛然道:“是哪个混球在我家门口乱扔垃圾?”
程搴兰提了轮椅一把扔进姜家的院子,轮椅仍旧完好无埙。
“管他呢,旁人扔垃圾,咱们可以变废为宝,扔垃圾之人总不能发现咱们变废为宝后还想将垃圾捡回去?”
孟祌和沈落田都看着这把轮椅,目光很是复杂。
程搴兰敛了笑意道:“大祌哥、沈大夫,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给你们添麻烦了。”
孟祌道:“无妨,相信安大夫和萧公子不会反复来纠缠我们小小庄户,往后莫再轻易带不相熟的人上门便好。”
沈落田深以为然。
她已听孟祌提起程大人来清黎县之前是廷尉卿,且官从正二品。
程搴兰往常结交之人身份必定非比寻常。
他们喜欢跟他结交,并不表示他的那些朋友也适合接触。
程搴兰知道他们不大愿意跟萧公子他们深交,敛眉道:“萧公子出身高贵却也有自己的为难,如若往后他还有强人所难之处,我定会竭尽全力周旋。”
此话无异于传达他对方才之事仍有后顾之忧。
但事已至此,沈落田暂时不愿多想,道:“罢了,这龙涎香我且先拿着,左右我研制解药也是需要用。”
老实说,她归还那盒龙涎香之前已取出少量备用了,只当是为萧十一做试验排毒产生的损耗。
只不过那用量相对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眼下可好,整盒龙涎香又回到她手中了,无论之后有没有后续,她没必要太过纠结。
只是想起那位牛大夫,他们两口子忍不住为他担忧。
余下的时间程搴兰又拉孟黎去跑马了,出门前眼睛四处瞟着像是在找人,可就是不开口。
明凤见他来时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躲去竹屋里不敢出来。
见他走了才将相思鸟的鸟笼挂到车马棚的梁上。
沈落田瞧着,心里一阵好笑。
方才的事孟花玲没在一旁插嘴,但她还是将事情听得清楚明白,并且转头就跟姜振新说了。
姜振新道:“这次大祌两口子处理得妥当,咱们只是庄户人家不应牵扯那些复杂的事。除非大祌参加科考一步步取得好功名,届时自家庭院砖强瓦厚还怕什么风吹雨打。”
半月后,姜振新能勉强坐起身了,但也只是短暂的,并不能久坐或站起来。
即便如此,姜家人也已是大喜过望。
连沈落田都觉得他康复的速度远远超出了预期,也不枉她这段时间亲自悉心照料。
这半月里,时不时就有村里人因季节变化而头疼脑热,大病小痛都来找她看诊。
沈落田偶尔问一句:“你家离村医家更近,怎的不去他那儿诊脉拿药?”
那人呸道:“我可不敢进他们家大门了,村医家的婆娘如今见着妇人上门求医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恨不能是肉啃骨啊!”
何况胡家父子的伤和病经沈落田诊治几乎痊愈了,姜振新拖了两年的病也在康复中,这些村子里都已传遍了。
相比于名声烂臭的李树头,他们自然更喜欢来找她看病了。
沈落田不动声色,却心情大好。
明凤发现这几日发烧咳嗽感冒的人变多,道:“大嫂子,你啥时候再进城啊?这几日变天了,不知阿娘她有没有添置衣裳。”
这段时日她也在做衣服等着下次探监时带去,就怕等太久。
沈落田道:“先前程少爷说过里头会有安排的,便是没有他也会帮忙让人带,这会儿还未到探视时间,咱们恐怕不好亲自送,改日我跟程少爷提醒一声。”
明凤心里暖了:“好。”
后日就是孟秋兰出阁的日子。
沈落田打算穿孟花玲先前给她做的那件黄色衣裙,搭配新鞋子,也还算体面。
上回进城买的布料中除了孟黎兄妹和明凤外,有也有给孟祌的。
回来孟花玲就赶工给他做了一套。
平日干活衣服又脏又旧,洗都洗不去,这会儿送亲可不能给人家掉脸面。
隔日,孟秋兰托人来姜家装点马车。
牛车就简单了,礼箱往上头一放,再绑一条红绸就成了。
姜家的牛养了这几个月个头壮了不少,便是拉着小板车从孟家村去到钱家也不成问题。
装点马车的人完工后转告了明日到孟家的时间就离开了。
沈落田特意问了一句孟秋兰有没有请周家出牛车。
那人并不知道,他只是来帮忙的。
孟祌知道沈落田的担忧,道:“明日咱们一早去孟家会经过周家,他们不牵牛出来的话应该没事。”
沈落田道:“怕就怕他们请周家出牛车,周家牛多,偏偏出的是那头跟咱们家不对付的就糟了,上回秋兰姑娘过来时咱们应该提前问一句的。”
孟花玲嗐了一声:“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让阿黎跑一趟周家便是。”
日渐西沉时,孟黎从周家回来了。
“大祌哥哥、大嫂子,周叔说他们不用出牛车送亲。”
孟秋玉最主要还是需要姜家的马车,牛车不过是顺便罢了。
“那就好。”
沈落田松了口气。
她就担心两头牛在人家的婚礼上冤家路窄,像上回那般拼死拼活的干架,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孟祌道:“你可曾告诉周叔明日咱们的牛要经过他们家门口?”
孟黎点头:“嗯,我说了,周叔说不用担心,他们家那头蛮牛已被人借走了。”
孟祌和沈落田起先不在意,猛一回神,异口同声的问:“谁借走了?”
孟黎茫然摇头:“这个我没问啊!”
他只关心周家那头蛮牛在不在家,在的话就让他们栓好。
结果周石山说牛被人借走了,孟黎觉得不用担心,便也没多问。
孟花玲心里也嘀咕了一句:“若是借去干活,应该借壮的牛才是,怎会借牛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