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听她当众这么诋毁自家娘子,本就晒黑的脸登时冷沉如墨。
“孙张氏,你口口声声说我娘子是白眼狼,你自个儿呢?是不是先要认领一个为老不尊的帽子戴戴?”
张氏怒道:“我说错了吗?我哪儿说错了?”
抬手指着沈落田,尖声道:“她是不是我们老孙家养大的?她出嫁后有过回门礼吗?她的回门,就差没把我们老孙家的砖瓦给拆走了!”
围观者中有人低声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当日村医的婆娘还去孙家闹事来的。”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后来大祌家的离开时还挑了两大箩兜菜呢!”
“咦~那些菜都是大祌家的在料理,你们是没瞧见她每日来回挑几次水哦~”
孟祌不管旁人怎么说,朝张氏走一步,道:“你想一件件掰扯着翻旧账,咱们今儿便掰扯清楚。”
“相公,别跟她废话。”
沈落田扯了扯他的衣袖。
被人当众辱骂,她竟丝毫不觉生气或难堪,反而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一步步走到张氏跟前,道:“先前那些旧账,你若想扯,咱们改日再顺着瓜藤将瓜给摸出来分给乡亲们一块吃吃。方才不是说我害了你的女儿吗?来,先说说我是如何害她的。”
孟秋玉见她靠近,很惶恐的拉着张氏后退,仿佛将沈落田当成妖魔鬼怪来恐惧提防。
张氏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你不就是污蔑我跟村医不清不楚吗?你嘴碎已不是一两日了,这几日你又趁我照顾儿子时胡乱散播我的谣言,我越顾不上理睬的你便越发肆无忌惮,你真当我是聋子吗?”
“我散播你的谣言?”
沈落田轻笑一声,瞟了眼孟秋玉,又道:“劳驾,我真没有那么闲。对你而言我若是白眼狼,那么你身侧这位便是笑面虎,你搞清楚真相没?指控我,可以,证据摆出来!”
张氏甩手道:“你还想要什么证据?证据便是大家伙儿都听见了!”
王陈氏附和道:“没错,我也听说了是你在散播雅雅娘和村医之间有一腿,害得李梁氏又来找雅雅娘的麻烦。 ”
孟秋玉道:“沈落田,孙家婶子对你也算知根知底,她说你的不是,你若清白尽可自辩,为何要把我扯进来?”
“谁揭发谁举证,便是上了公堂也是如此。旁人污蔑我不摆出证据反而让我自证清白,这是什么歪理?”
沈落田冷笑,又道:“何况,是我把你扯进来么?我怎么看见是你勤快的往里头掺和?”
孟秋玉道:“你做了什么自个儿心里清楚,孙家婶子原本顾念过去的情分不想跟你计较,可你呢?”
“哦?顾念过去的情分?”
沈落田嗤笑一声。
孟秋玉看了眼孟祌,咬牙道:“我并非今日才知你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没想到对孙家婶子这个一手把你养大的人你都能这般恩将仇报!我自己便罢了,孙家婶子如今孤儿寡母的,我就是看不惯你如此待她!”
孟祌忍无可忍道:“秋玉姑娘说的忘恩负义指的可是人参之事?”
众人一听人参这么贵重的东西又开始窃窃私语。
孟秋玉心里仍是介意他这般护着沈落田,但眼下围观者众,她也不怕。
“大祌哥,素雅的哥哥说了,沈落田会邪术!我权且当你是被她的邪术给迷惑了,但人参之事,她无论如何是赖不掉的!”
“什么人参啊?”
“就是嘛,秋玉姑娘,你别有一句没一句的呀!”
王陈氏问道:“听闻当初有人送了老村长一支人参,你说的可是那支?”
孟秋玉盯着沈落田,道:“没错,我是念在姜家婶子和大祌哥往日对我不错才求爷爷让我将人参送去姜家,可她呢?不但拿了两百文来寒碜我,收了人参后更是翻脸不认人,还处处针对我!”
有人问沈落田道:“大祌家的,听说你不久前放狗驱赶秋玉姑娘,这是真的吗?”
王陈氏兴奋极了,牵着王发寿的手拧得越发用力却浑然不觉。
“这还用问吗?我们王家离姜家不远,此事是我亲眼所见。当时秋玉姑娘浑身是伤,狼狈得哟!后来还是我扶她进屋喘口气,不然还不定怎么被折磨。”
孟祌抿着唇,胸腔起伏了一下,才对孟秋玉道:“秋玉姑娘,收下那支人参,我很是后悔!”
孟秋玉咬唇望着他,睫毛闪了闪。
他又道:“但是,那支人参有三成是被你给扔掉的。”
沈落田抱手看着她,此事已不吐不快!
孟秋玉跺脚道:“大祌哥,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吗?我何时扔了人参?”
孟祌道:“就在老村长晕倒的前两日,我娘子让婶子送过来的药里头就有人参,你把药全扔了还污蔑娘子乱开药,你都忘了吗?”
他本不想再提此事,奈何孟秋玉见张氏给沈落田找不痛快还添油加醋,他如何能忍?
旁人一听,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们,看孟秋玉的目光更带着审视。
张氏和王陈氏也懵了。
说好的将雅雅被强行带走的事扣在沈落田身上,场面怎的变成他们控诉孟秋玉了?
孟秋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祌哥,你为了维护这个满身疑点的女人竟这般折辱我?”
孟祌不辩解,继续道:“娘子发现你扔掉药后,让你喂给老村长的药粉也是人参粉,你这么念恩,可你都感知到了吗?你没有!你当时只想着如何给我娘子扣黑帽,从未想过或问过娘子用的是什么药!”
孟秋玉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剩下最后一点人参,娘子泡了酒前几日还让婶子给老村长送了一瓶,这些你都看得见吗?”
孟秋玉倏然落泪,更咽道:“大祌哥,我怀疑她有错吗?她从来就不懂医术,突然就给人施针用药,我不能怀疑她吗?”
晃了晃张氏的胳膊,又道:“你可以问问孙家婶子,沈落田在孙家那么多年,她会医术吗?”
张氏回过神,忙道:“她怎么可能会医术?她那分明是邪术!我儿子这回就是着了她的道儿,此事我正要一块跟她清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