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离开程府时,马车在大门外被程搴兰拦下。
他开门见山的问:“钱夫人,敢问,是何人告知你关于明凤的事情?”
没想到他这些日子没去孟家村,她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
钱夫人答应过孟秋玉不外传,神色颇为难。
程搴兰道:“不方便说是吧?行啊,如今我跟姜家人也不陌生,我今日便进村去找沈大夫,你信不信我有法子让她不给你钱家人治病?”
钱夫人坐在马车上看了眼程府大门,道:“程公子,我刚拜访过你母亲,觉得她是个极通情达理的人。你此举,恐怕不妥吧?”
程搴兰抱肘道:“妥不妥可不是一两个人能评判的,方才钱夫人跟我母亲提起此事避重就轻,还不如不说,如今又何必将她搬出来?”
钱夫人皱了皱眉。
如若不说,别说他去找沈大夫,就是他自己恐怕都能跟钱家过不去。
程搴兰不耐道:“钱夫人,我想此事并不难查,但你不惜大老远来追沈大夫想来自有你的考量,你总不想无功而返吧?”
要请大夫直接进村请不就好了,哪怕守株待兔或是让姜家人传话,也总比亲自到处追人好多了。
她此举,分明是理亏在先。
钱夫人叹了一声,如实道:“是我那未过门媳妇儿的表姐说的。”
程搴兰:“报上全名全姓,我可不知你那未过门媳妇儿是何方神圣!”
不就一件婚服么?
那个表姐想借钱家人的手拿几块布料当成诛心的利刃,这未过门的媳妇儿也是个软蛋!
钱家人这么蹩脚的退婚理由她都看不破,竟还真的转头就去找明凤的麻烦,将来便是成功嫁过去也不见得会顺心。
钱夫人道:“她那位表姐名叫孟秋玉。”
程搴兰怒道:“果然是那个是非的女人!”
钱夫人讶然道:“程公子认识她?我跟她见过几次面,人倒是挺懂礼数的。”
礼数?
照本宣科的礼数谁不会?
人品如何端看她的所作所为。
程搴兰不多言,冷笑一声就一掌拍在他们的马屁股上,马车轱辘辘就走了。
钱夫人还探头出来急声道:“程公子,若是遇着沈大夫还请帮忙传句话让她尽快到钱家出诊啊!”
她此话不过是想请程搴兰不要为小绣娘跟钱家过不去。
请沈落田出诊,她还不能自个儿请?
程搴兰哼了一声,忍着屁股上的疼痛骑马出府。
沈落田两口子必定还在城里,她每回进城都少不了去药房。
他骑快马招摇过市直奔城里最大的药,果然见孟祌的大马车在附近停留。
孟祌和沈落田就站在马车后看着药铺门口发生的一切。
“大祌哥,沈大夫,我可找到你们了。”
沈落田听得出程搴兰的声音,转头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程搴兰不解,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药铺门口。
那两男一女他不认识,孟祌两口子却熟悉得很,还看得一脸兴致。
药铺门口,张氏母子和宋葆被人轰了出来。
张氏仍在骂街道:“你们德福医馆的人就是这样行医济世的么?不好好给病人诊治,居然还将我们赶出来,信不信我立马去报官抓你们!”
德福药铺和德福医馆是同一个大夫开的,大门也在一处。
药铺掌柜道:“你们自个儿做了龌龊事弄伤了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清楚,害得大夫用错药还怪到我们头上?你们这些无事来闹事的咱也不是头一回见,你们只管报官,大伙儿都看着呢,你敢报咱们就敢据实交代,看到时候谁更丢脸!”
张氏羞恼道:“你、你们缺德缺心眼的乱说一通来污蔑我儿子,自个儿医术不精诊断不出来还反咬我们一口。我们有什么可丢脸的?丢脸的是你们,你们对得起德福这块门匾吗?根本就是缺德福薄的,迟早要关门!”
孙成涣整个人羞耻得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双腿打颤的想爬上马车。
宋葆一直守在他身侧,伸手扶他,他不接受,可自个儿又爬不上去,境况着实尴尬。
德福药铺的掌柜看了眼他抖动的双腿,冷笑道:“骂我们缺德福薄,你就有福气吗?自家儿子是个断袖的,跟男人鬼混弄伤了屁眼儿却一进门就谎称是痔疮,骗鬼呢?”
围观的人不少,闻言瞬间沸腾了,指指点点,那目光若是火,孙成涣此时早已变成飞灰了。
孙成涣和宋葆两人浑身僵硬。
沈落田憋笑难忍转而剧烈咳嗽出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孟祌连忙帮她顺着后背。
程搴兰像是看到了有生以来最好看的一台戏。
“这小子,旁边那位想必就是他断袖的对象,居然这么能折腾?他们也不比我大,懂得却比我这个大城里来的人都多呀!真会玩儿。”
“咳咳……”
孟祌也咳了咳,提醒道:“程少爷,慎言。”
娘子执意在此旁观张氏和药铺的矛盾,一来是想等他们散开后进去抓药,二来张氏本就跟她不对头,她看看张氏出丑也心欢。
但他真心觉得这些话会污了他娘子的耳朵。
药铺门口也就算了,程搴兰离他们那么近还是别说出口的好。
程搴兰摸了摸鼻子又看向药铺门口,兴致比沈落田还高。
药铺那边,张氏听了掌柜那番话便大叫着上前打他。
“你这个老不死的老男人居然如此羞辱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她丝毫不顾形象,打得跟悍妇似的。
孙成涣忍无可忍的吼道:“还嫌不够丢人吗?天底下又不止他一家医馆,我死不了!”
宋葆也忍不下去了,闷不吭声的一把抱起孙成涣将他送上马车。
旁人瞧着,一阵唏嘘又窃窃私语。
“该不会就是他俩……那个吧?”
“八成是,你瞧瞧那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俩男子抱在一块动作这般顺手,好像抱过好多回呢!”
孙成涣忍无可忍的扭头冲所有人大吼一声:“滚!”
这一声不止是对那些说三道四的人,还有宋葆。
宋葆充耳不闻,垂着脑袋牵着马就走。
张氏打人被药铺的伙计拉开后想再次冲上去。
这时,石捕头穿着制服走过来了。
“谁在闹事?是不是想去衙门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