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玲头疼的按了按脑袋,又道:“田田,无论如何,婶子绝不让你们再插手甘家的事,我的话你们不听,你们就同你叔说去。”
姜振新自觉卧床不起,平日里不会轻易干涉家里人。
而他一旦要管,态度势必很严厉,如同上回让孟祌去后院喂蚊子。
孟祌是连半句忤逆的话都不会说的。
沈落田心知难度不小,但仍想尽力而为,同时尽力说服她。
“道理总会落到实处,婶子,惜惜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咱们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不是?”
孟花玲讶然:“甘家那些糟心事儿同惜惜将来的婚事有何干系?”
“直接关系倒没有,但间接关系谁又说得准?万一惜惜将来也摊上这么个丈夫,咱们定然也希望有人帮她不是?”
哪怕是没发生的事,孟花玲也恼怒她拿这种事来胡乱牵扯自个儿的女儿。
“婶子别忙生气,我当然也盼着惜惜将来能嫁个如意郎君,可万中存一之事谁又能说得准?”
沈落田趁她发火前连忙解释。
“有些男人成婚时看着人模狗样的,指不定哪日就不把女人当人看,动辄打骂,那可都是根儿里的东西,明凤爹娶明凤娘之前谁又看出来他是这种人?”
若真看得出来,明凤外婆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
孟花玲道:“这是两码事,明凤爹这种人天底下就没几个,咱们村里更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沈落田道:“眼下的确如此,可谁又能保证这些年来看到明凤爹打骂明凤娘的男孩子潜意识里不会觉得,没人拦着明凤爹便说明他做的事没人会管也无人能管,并且男子虐妻是天经地义?”
孟花玲身为女子自然理解明凤娘的苦,却道:“此事要管也该是老村长去管,咱们家算什么?自家的日子都没过好,胡乱多事儿图惹旁人笑话。”
沈落田也沉了面色,肃穆道:“婶子,并非我不识好歹去编排老村长,可他毕竟是男子,男子骨子里多少都有些一家之主的威风,他的村长之位也要村里男人们的拥护,你觉得他方便管?”
他真想管的话这些年早干嘛去了?
孟花玲直接道:“那你和大祌又打算如何管?”
沈落田道:“方才已说了,我和相公会见机行事,绝不耽误咱们家的正事儿。”
孟花玲仍不放心:“真的不耽误?这几日建竹屋在咱们家吃饭的人多,家里的米面缸都见底儿了,你们今日不进城,明儿的饭还不知吃什么呢!”
“额……嗐,进城也不过半日的功夫,婶子放心,咱们饿不着。”
孟花玲心底仍是不愿意他们去管,可聊了这许久,她已听出沈落田非管不可。
多说无益,她也只能保持沉默的退让,只盼着一切能顺利些。
沈落田意识到这一趟城里是不能耽误的,跟孟祌商量后还是决定先进城。
至于明凤那边,孟祌见小根儿来给胡有余送早饭,便托他去明凤家走一趟问问情况。
“不需要过问太多,只问明凤人找没找着即可,若是一直没找着便让她等我们晌午回来同她一块去找老村长。”
他知道很多人不愿靠近甘家,能走一趟已算是帮了大忙。
沈落田也赞成。
到晌午少说已有一整日,再找不到人便不适合再拖下去了。
“好。”
小根儿答应得爽快。
小根儿娘心里多少都有些介意,但还是催他早些去,还交代若明凤有需要就帮她一块找找。
安排好之后,孟祌两口子将酸萝果扛上马车就出发了。
这一趟车赶得急些,马车进入清黎县西门时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将酸萝果拉去宜味斋后门银货两讫后,沈落田想起空间里还有三大块鸡血石。
孟祌拉着马车,见她失神便问道:“娘子,你在想什么?”
沈落田摇头:“无事,咱们先采买米面和吃食再去程府吧!对了,我还想添置一套衣服。”
至于鸡血石,还是等下回进城再想法子卖掉吧!
孟祌也觉得她衣服太少,先跟她一块去成衣店。
沈落田独自进店,这回连试穿都没试穿,报了尺寸看花色也对眼就买了。
一套衣服花了三十文,比上回买贵了十文。
“大祌哥哥,家里人多,咱们买多少米,一百斤够不够?”
她不知道先前的米缸里有多少米又吃了多久。
这几日来姜家吃饭的人多,米缸都见底了。
孟祌道:“过阵子地里的稻谷该收割了,咱们自个儿打理的一亩稻田大约有三百斤收成,米不用买太多。”
沈落田道:“三百斤谷子,脱了壳儿得到的米也就两百斤出头。”
孟祌道:“够吃了,一年两季收成呢!”
“不用纳粮吗?对了,咱们家一年该纳多少粮?”
他脸色闪过一抹古怪,瞄她一眼道:“咱们家要纳的粮会多些,不过还没算上出租地得的粮。”
沈落田不解:“咱们要多纳粮?多纳多少?”
孟祌如实道:“按人口税,我算两份。”
届时村里会以户为单位合计全年的收成,剔除五岁以下孩童后平均到人头得出人均年产,再按统一的比例收取银钱。
各家各户种的庄稼不同,若不交银钱,也可用等价的米面或花生等物纳粮。
同样的银钱换多少米面花生,就交多少斤,官家都接收。
沈落田纳闷道:“为何你要算两份税?”
孟祌咳了声,耳语道:“当年官家曾进村征兵,叔不愿我去当兵便通过老村长买通了关系。按地方规矩,有这等所谓劣迹者,每年赋税翻倍,直至家里有人征兵或是有功名在身。”
家里有人当兵或考取了功名的,全家终身免税。
沈落田忍着没翻白眼:“又不是战乱年代,征兵不是自愿吗?”
“是自愿,但当时来咱们村的是名校尉,他一看我便觉得我该入伍,可叔不让,所以……”
只能收买。
所谓赋税翻倍,无非就是地方官员中饱私囊的一个途径罢了。
她侧过脸上下打量他一个来回,啧啧道:“我说大祌哥哥,真是白瞎了你这么大块头又会识字,本该是给家里免税的担当,你居然摊上这么个事儿,给家里双重负担,这可真是……”
简直无力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