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谦看着太后难以置信的神色,漠然道,“朕知道母后从小就颇喜欢皇后,朕刚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母后还记得万俟澄吗?”
“他不是死在了冀州吗?”太后脸色凝重。
万俟谦继续道,“朕私下冀州,调查之后才发现,万俟澄跟皇后有勾结,他临死之前,跟朕做了交换,告诉朕,皇后是西蜀公主,朕起初不敢相信,可回来后细想之下,又一切有迹可循。”
“朕翻了当初贾丞相谋逆一案的宗卷,发现贾丞相很有可能是被人煽动怂恿,而真正的想要翻了南枭江山的是程太傅。”
太后头一阵晕眩,“先皇驾崩当日,贾丞相逼宫,西蜀大军就压到了丹阳……这么说,先皇的死,也不是个意外。”
“朕是这么猜测的。”万俟谦疲惫的道。
“那他们藏的也太深了。”太后深吸一口气,“哀家竟然不知,程家潜伏在南枭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又给西蜀传递了多少情报,还敢来一套偷龙换珠,把西蜀公主接到膝下养……”
太后仿佛不敢相信,“那这盘棋下的也太大了,若不是你发觉了,那程皖素嫁入中宫,成为国母……你又对她用情至深,那南枭……不堪设想。”
万俟谦道,“程家如今还不知道,朕已经发现了他们,所以朕想将计就计,看看四国朝贺,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
太后心咚咚纸条,她猜测程皖素可能要对万俟谦不利,可没想到,她的来头竟这样大。
“这件事,魏行知可知道?”
“她不知道。”万俟谦往门口看了一眼。
太后皱眉,“皇帝,你既然决定要用她,这些事就不该瞒着她,有些事说开了才好。”
万俟谦点了点头,“朕知道。”
他是怕她知道的越多,就背负的越多。
“谦儿,你从小就不爱跟母后说话,可是知子莫若母,你看那丫头的目光不一样,当初母后以为,你喜欢的是程皖素,母后才想着把她嫁给你为妻,你能快乐些……”
太后脸上浮现苦涩,“哀家入宫前,也曾心悦过一人,后来入宫,这份缘分也断了,先皇待哀家很好,哀家也逐渐满足于宫中的日子,可是先皇的情意不单单是对哀家的……哀家在宫里的日子,你是看着过来的。”
万俟谦似乎猜到太后要说什么。
“哀家只有你跟宥儿,哀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俩平安快乐,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丫头,哀家不会拦着你的,有些事,不能后悔。”
太后站起身子,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万俟谦的脸庞,“你都要二十三了,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万俟谦沉默了片刻,“母后既然知道朕对她有意,方才为何还要那样对她?”
太后轻笑出声,“看看,哀家不过就是让她多跪了你会儿,你就不乐意了?”
万俟谦神色一怔。
太后笑着道,“哀家不是要针对她,放心吧,只要是你喜欢的,哀家就不会伤害她。”
“多谢母后。”
“你我母子二人,谈什么谢。”
万俟谦从小没母亲,小时候也羡慕过,其他小孩儿放了学有妈妈来接,可是长大了,他就对这份情感没什么念想了。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他无法做到像原主一样对太后尊敬爱戴,他最多只是客客气气的,连那声母后都叫的别扭怪异。
可是如今看着太后满脸慈爱的坐在他面前,跟他谈这些事情,心底涌上莫名的情感。
也许这就是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那种爱?
太后拉过他的手,看着他虎口缠绕的绷带,眼中具是心疼,“宥儿出生以后,哀家知道,你总怨怪哀家偏心宥儿,可是你也是哀家十月怀胎所生,也是哀家在深宫里拼了命保下的孩子。”
“宥儿出生后,哀家是把很多心思放在了宥儿身上,那是因为哀家知道,你是储君,你是南枭未来的天子,哀家总要把你推倒风口浪尖处,让你一个人去试着跟漩涡搏斗,你从前性子温软,哀家甚至想过,你若不想做这个皇帝……那……可是若是别人做了皇帝,我们母子三人,一个都保不住命。”
万俟谦细细的听着,没有插话。
太后抚摸着万俟谦的手背,“还好,你如今已是个比你父皇还要厉害的皇帝了。哀家宠惯宥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哀家不想他野心太大,长大以后,算计你的皇位,兄弟二人反目,是哀家最不想看见的。”
“所以哀家宠惯他,教导他,让他相信你,以你为重。”
万俟谦张开口,“母后,你放心,宥儿性子纯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朕也会一直把他当弟弟对待。”
太后眼圈微红,“哀家知道你是聪明的。哀家的身子,恐怕没多少日子了,以后就不能陪着你们了。”
万俟谦垂下头,“李怀隐医术高明,母后放宽心,都会好起来的。”
太后抬手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泪花,“哀家能这样跟你说说话,就开心很多了。”
万俟宥跟魏行知站在假山边,万俟宥耍了一套招式。
魏行知拿着树枝时不时的给他纠正一下错误。
“行知姐姐,这个是王哥哥教我的,是不是没有你的厉害啊,我想学你的武功。”万俟宥总觉得王之烊教给他的,空有招式,没有威力。
魏行知差点笑掉大牙,“你知道你王哥哥从前在丹阳被人叫做什么吗?”
“什么?”
“不倒翁。”魏行知把玩着树枝,“你方才这套招式,只要你好好学,慢慢打下基础,一个打十个没有问题。”
“这么厉害吗?”万俟宥狐疑的问道。
魏行知靠在假山上,“当年你王哥哥,在丹阳,那是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年少成名,一战而红,想当年,单枪匹马闯敌营,就是我,也不敢说,能打过过正盛时期的王之烊。”
“我皇兄肯定打得过。”万俟宥冷不丁的道。
魏行知低头,“那我还说你皇兄打不过呢。”
“不可能,我皇兄的武功是皇室中最厉害的!”万俟宥拍着胸脯,“我皇兄只是很少动武,不信的话,让他们打一架,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