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该外人来说。
孙玉兰当即就怒了:“你一个外人胡说八道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如果不是因为心虚,安雅这会儿已经生气了。她隐忍地劝婆婆:“以前你每年不都会提前问我一迪的生日怎么办么?没跟我们住一起那两年,你也问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只要我儿子不在,你儿子的生日就不能庆祝。你要是想给你儿子庆祝生日,就去把我儿子找回来!”
孙玉兰大约是担心儿子担心得魔障了,警察都找不到的人,她就觉得安雅能找到,只是不愿意去找。
安雅懒得因为这件事和婆婆吵,她把徐慧拉到一旁,小声道歉:“徐姐,她这个人有些不讲道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不会。”徐慧心道:我就是觉得你过得太委屈了。
在这家帮衬这几天,徐慧已经见识了她婆婆究竟有多难伺候,刁蛮又不讲道理,骂人难听,提到儿媳妇一口一个诅咒。好在是她来帮忙,要是找的别的保姆,说不定会忍受不住中途走人。
好在这个老太婆坐轮椅,需要人伺候,这段时间欺负不了安雅。徐慧心里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安雅说。
徐慧回家后,孙玉兰再一次让安雅把徐慧辞退了,安雅再一次拒绝。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找这么个人回来整我。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跟文旭一样,出去了就别回来了?”孙玉兰气得呼吸不顺,捂着心口,泪水涟涟。
安雅冷脸对着她,“我没说过这种话,这话是你说的,别怪到我头上。”
孙玉兰又是一通诅咒一通骂,安雅充耳不闻,监督儿子好好吃饭。
晚饭后,安雅问孙玉兰要不要出去散步,要的话她就推她出去。孙玉兰心里的气还没消,恶声恶气地说:“不去。”安雅便觉得自己跟捡了便宜似的,带着儿子出去散步去了。
齐一迪在儿童区玩耍,安雅坐在不远处的长凳,吹着微凉的晚风,看着儿子。没过多久,徐慧和陈浩也出来散步,经过儿童区的时候,看到安雅,和她打了声招呼。
安雅看着他们俩相携离去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来。他们俩的感情,一定很好。陈大哥一看就不是会打老婆的人,总是笑眯眯的,徐姐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徐姐年近五十,却像是四十来岁的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平静的幸福感。
如果不是处于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应该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安雅忍不住想:徐姐的命真好啊。
如果,她当初没有和齐文旭在一起,她会不会也能找到一个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对女人动手的好男人呢?
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安雅的思绪。
一个陌生来电,但以前身为客服、现在身为助理的自觉,让安雅对陌生来电并不排斥,即便接听起来之后,有很大可能是推销或者诈骗电话。
她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听电话。
“你是齐文旭的老婆吧?”一个粗粝的男人的声音,让安雅莫名地心里一突。
“我是,你是谁?”
“齐文旭现在遇到点儿麻烦,需要钱摆平。他让我打电话给你,让你赶紧转十万块到我卡上来。”
“他在哪儿?遇到了什么麻烦?你把电话给他,让他跟我说。”
安雅头皮发麻。
这是继上次警察找到齐文旭手机之后,她再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或许,她马上就能知晓齐文旭的下落了。她不想齐文旭回来,但是,她想知道,齐文旭在哪儿!
“他现在没办法和你说话,你要把钱转过来,帮他把事情摆平了,他才能出来联系你。”
如果是平时接到这样的电话,安雅肯定会觉得是诈骗电话。但是,齐文旭确实是失踪了,而且还是在被童欣撞了之后失踪的,又给她发了躲债的信息,安雅便没有往诈骗电话那边想。
她想,或许,齐文旭被要债的人找到了。如果她不给钱的话,那些债主,会怎么对待齐文旭呢?是会狠狠揍他一顿么?还是……
“我没钱!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那点儿积蓄都被他拿去打赏女主播了,他怎么还好意思问我要钱?”安雅有些紧张,就好像自己变成了拿刀的刽子手,正对着齐文旭被童欣碾压过的身体戳上致命的一刀。
“没钱你就去借啊。你是她老婆,难道你要看着他死?”
对,我就是要看着他死。
安雅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像在无限放大,砰咚砰咚砰咚,像是要把胸腔给砸穿似的。她害怕极了,担心对方能从她的回答当中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紧咬着下巴,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我们到处都欠着债,没人肯借钱给我们。”
“你不肯去借钱那就没办法了。对了,你儿子现在还不大吧?应该还能卖个好价钱,……”
一提到儿子,安雅的神经就高度紧绷起来,连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你把钱给了,他们就不会对你儿子做什么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对方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只是个中间人,你自己考虑。我把账号发到你手机上,给你三天的时间,把钱转到这个账户上,不然,我也不能保证那些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很快,安雅便收到了短信。
她没有点开看,她想骂人,又想嚎啕大哭。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打了几个璇儿,飞到了别处,很快又被一阵风卷起,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齐一迪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另外一个小朋友起了纷争,往小朋友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小朋友哇第一声哭了,他的家长赶紧跑过来,怒视着齐一迪,大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家长呢?孩子打人也不管管?”
安雅还有些恍惚,没有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跑过去道歉、解决纠纷。
旁边有一个家长说:“这小孩儿就是爱打人,他以前跟我们家孩子一个班的,太爱打人了,被幼儿园劝退了,现在不知道上哪儿去祸害别的小朋友去了。别跟他玩儿。”
齐一迪瞪着眼睛,小脸儿涨得通红,像是在发闷火。
小朋友家长又愤怒地吼了一声:“家长呢?死哪儿去了?”
安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赶紧跑过去,一边道歉一边把齐一迪拉开。
齐一迪还没玩儿够,倔脾气上来了,不肯走,安雅怎么拽都拽不动,气得在他身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徐慧和陈浩恰好走一圈儿回来,看到了这一幕,赶紧上前来问:“怎么回事?打孩子做什么?”
安雅气道:“他又打小朋友,我跟他说了,让他别打别人,他就是不听。”
徐慧见她都快被气哭了,安慰她:“别气,小孩子要给他慢慢讲道理。这样,我带他走走,跟他说说话,他这两天还挺喜欢听我讲故事的。”
一阵委屈涌上安雅的心头。
徐慧,简直就跟她梦想中的妈妈一模一样,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地伸出手。
即便徐慧出面,倔脾气上来的齐一迪也一动不动。徐慧指着所有的儿童游乐器材问了一个遍,他才嘟着嘴走向一个空着的秋千,熟练地爬进去坐好。
徐慧正要去推秋千,陈浩让她歇着,他去。她说道:“你这两天不是不舒服么?还是坐着歇会儿吧。推孩子的秋千,又不累人。”
陈浩便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
安雅心里乱糟糟的,但听见徐慧说陈浩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还是客套地关心了一下:“陈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看?”
陈浩笑了笑,没把这点儿毛病放在心上:“小毛病去什么医院?过两天就好了。”
安雅确实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走得稍远一些,想了一会儿,决定冒险给童欣去个电话,把齐文旭确实还活着、还遇到了麻烦的事告诉她。
没曾想,是杜巍接的电话。
“她今晚没空接你的电话。”杜巍的声音很冷淡,让安雅没来由地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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