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若,你绘画可好?”真儿急切的问道。
“这个····这个嘛,临摹还能看得过眼,自己画那肯定不行,我····”楠若还没说完就被真儿打断了。
“会临摹就行,一会儿我要些笔墨纸砚,画一副白鹰图,你这十天就临摹这幅画,最终要将它完好的画在绢布上,明白吗?”真儿兴奋地说。
“姐姐,他们选拔的是针绣女工,不是绘画,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楠若不解的问道。
“中原的直针绣技法丰富,与绘画相结合,运针用色如用笔敷彩,针法技巧为画面服务,可谓“因画制宜”,此绣法既需要扎实的绘画功底又需要精湛的针绣技术,难度之大,不言而喻,所以,你来绘画,我来针绣,两者缺一不可,明白了吗?”真儿一语惊醒梦中人。
“哦,原来如此,姐姐当真是个才女呢,可是为何要选择白鹰图呢?就没有一点简单的吗?”楠若面露难色的问。
“胡人唤鹰为海东青,号称神的使者,代表着勇猛无畏,它是胡人的最高图腾,所以选择白鹰图是为了我们有更高胜算。”真儿眼神坚定的看着楠若说道,这十几年饱读诗书并非无用。
“姐姐,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怎么懂的这么多?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楠若崇拜的看着真儿。
“不要耍贫嘴了,这几日就好好练习,不然可真就送你去洗衣局了。”真儿轻轻的戳了下楠若的额头。
话说真儿为何如此自信?那得从她的乳母说起,真儿母亲早逝,父亲便为她寻来一位乳母,她曾是东京城里最大的文绣院绣师司徒嫣,专门负责皇宫的重要绣品,因一次贡品失盗,上面以看管不严之罪将她逐出文绣院,侍御史赵航之便收留了她,给真儿做了乳母,要说这真儿如此乖巧,嫣妈妈也算功不可没,待真儿视如己出,除了生活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更是在自己擅长的针绣方面倾尽所学,从绘画到绣法,无不超越众人,所以此次女红选拔,真儿几乎是胜券在握,就是这个楠若让她甚是担心。
“阿海,登记她们所需用品,按数分发,三十人一个营帐,好生看管。”完颜煜说完便离开了。
完颜煜离开后,女子们便被分了营帐,各自忙碌起来,大多女子都是会织绣的,像楠若这样一点不会的少之甚少,毕竟这是她们傍身夫家的一项不可或缺的技能,有绣龙凤的,有绣花样的,有绣青云白月的,只有真儿和楠若在画画。
“你看她两可真有意思,不练习刺绣反而在画画,是不是不会啊?那不就得送去洗衣局了····”一女子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低声对另一女子说道。
“是啊,是啊,真是好傻,刺绣这么简单都不会,不知道在府里都学了些什么?”另一女子附和着。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要说大点声说,叽叽歪歪的在背后说人坏话,真讨厌!”楠若听见她们在讨论自己和真儿,立马反击道,她嘴上可吃不得一点亏。
“说你们怎么了?连刺绣都不会还好意思凶巴巴,留着力气去洗衣局凶吧!哼!”被楠若反击的女子气不过也回了句嘴。
“好了,楠若,忘了姐姐给你说的话吗?安心临摹,到时谁去谁留,自有定夺。”真儿对这些争吵很是不屑,她不喜吵闹,处事总是比常人冷静。
“就是!谁去谁留咱们走着瞧!”楠若做了个鬼脸给那个女子。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哎!”真儿摇着头低声自语。
十天时间转眼就到,众女子洗浴更衣后,穿戴整齐,带着各自的绣品到宣武大殿等待选拔,此殿平时用于皇上钦监科举复试的考生们,宽敞而明亮。
大殿上除了完颜煜和王翰斗、阿里木,余下便是一些文官,站在最前面的是织造局的织造官,真儿和楠若站在众女子队列的第三排,听闻主上到来,各参会官员行礼叩拜,她们也跟着喊着:“主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允得平身后,楠若偷偷抬头瞄了眼这个北国皇帝,年纪大约四十有余,身形巍峨,一脸络腮胡,浓黑的眉毛,眉宇间透出刚毅,头戴翘脚幞头,身着淡黄色长袍,腰束乌犀带,脚蹬乌皮靴,陵厉雄健。
“你们把头都抬起来让主上瞧瞧。”宦官仆散指令着殿内的女子们。
她们虽然身着素净,不施粉黛,但个个模样清秀,最大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最小年纪也才十五、六,正值花信年华之时,尤其那眉心一点红的少女,看起来面如凝脂、眼如漆、淡眉如秋水、唇若涂砂不点而红、领如蝤蛴、腰如束素,好一个窈窕淑女!旁边那位姑娘冰肌莹彻、月眉星眼、面若桃花、亭亭玉立、掩映生姿,好一个俏佳人!
“果然是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啊,哈哈哈··今日宣你们来殿选拔文绣师,也算是我朝善待俘虏之举,织造官,那就开始吧!”主上看到这些美人也是喜上眉梢,毕竟比起北国女子,中原女子更温婉柔顺、淑逸闲华些。
织造官开始一件件查看女子们的绣品,到了真儿和楠若这儿,她俩却两手空空,织造官不禁疑惑的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弃权吗?”
“回大人,我们不是弃权,今日我们姐妹二人所参选的绣品是《白鹰图》,此绣品需两人协作方能完成,为了不让主上认为我们作弊,故斗胆愿在主上面前献丑,需四炷香的功夫,大人可先审查其他绣品,可否?”真儿言辞清晰,并无畏惧之意。
“准!带到前殿,让朕瞧瞧她们能绣出什么样的佳作?”主上看到这位姑娘如此果敢,甚觉有趣,想一探究竟。
“谢主上!”真儿和楠若叩谢主上后便由仆散带到前殿。
“楠若,不要紧张,胜败在此一举,姐姐相信你,来吧!”真儿给楠若鼓励着。
楠若此时心如打鼓,急忙镇定不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画坏了,同时就连累了真儿,而真儿纯属因为帮自己才出此下策,她完全可以独自胜任这项任务,越是这样越是紧张,越是紧张越是无法下笔。
“姐姐,我静不下来,我怕我画不好,那我就连累你了,我···”楠若似乎浑身都在发抖。
“楠若,你听我说,你可以的,你只需临摹出逼真轮廓,剩下就交给我,这十天你每张画都画的很棒,相信你,也相信姐姐,好吗?”真儿一边铺着绢布、笔墨,一边小声给楠若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