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他的回答很简单,但是很没趣。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趣的人。
美女缠着燕十三要他带她去逛街,燕十三脑袋都大了。打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逛街么,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那等于要了燕十三的命。常珊珊挽着燕十三的胳膊,笑盈盈地走去。燕十三一路东张西望像是做贼似的。
他们来到香香林镇的百货公司。燕十三走到一个专卖店看见一件男装挺好看就站在哪里看,那件一副标价1800元。一个美貌的营业员就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冷冷地看着他,一点招呼的意思也没有,一双眼睛放在他身上,就好像她一眨眼那件衣服就会不见了似的。
燕十三胡子拉茬,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蓬蓬的像茅草,那样子看起来完全就像一个流浪汉。那个美貌的妹纸看着他,就像掌柜的看着一个店小二,不,店小二都不如,完全是像看着一个流浪汉啥的。
常珊珊拉着燕十三走开了。只听见那个美貌的营业员妹纸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哼字来。“这穷酸……”
常珊珊走回去横眉冷眼地看着那个服务员,那个服务员眼珠之往里缩。
斗争胜利后,常珊珊挽着燕十三昂首阔步地走出商场,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两个人逛完商场,又到一个小饭馆吃了午饭,就回来,燕十三睡午觉,常珊珊去了小卖部。
来到小卖部,常珊珊看见坝子边停着一辆宝马车,车旁站着一个男子,正在抽烟,那个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常珊珊,就像蜜蜂盯着花蜜一般。那个男子走到常珊珊面前,笑盈盈地说道:“美女,可以加个微信吗?”
常珊珊微微一笑,“抱歉!”
常珊珊妩媚地一笑,绝对是鲜花绽放,而且绝对是怒放,那妩媚地一笑,简直让百花都为之失色,那个男子呆若木鸡!
“多个朋友不好吗?”
常珊珊仍旧微笑,摇摇头。
“有男朋友!”
常珊珊点头。
“尽管如此,但是你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这时候,男子忽然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常珊珊站起来大声呵斥,“你要干什么!”
这时候板砖走了过来。男子转身钻进了宝马车中,频频回眸看常珊珊。
板砖直皱眉。
“那个人是谁?”常珊珊问道。
“香林酒楼老板的公子!”板砖答道。
茶馆很安静,黄金荣在扣他的烂脚丫,燕十三安静地喝茶,皮猴在旁边的椅子上发呆,板砖摆弄着麻将。
“干不?”板砖问道。
“干!”黄金荣说道。
“情况清楚不!”
“清楚。”皮猴说道。
“怕不?”板砖问皮猴。
皮猴没有说话,额头掉下了一粒冷汗。板砖看着皮猴,“又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
皮猴脸绷紧了脸,“老子怕个鬼!”
“走,先吃饭,再办事。”
四人人从茶馆走出来,看见巷子口有一家饭馆,名曰“余味香”。迈步进去,拣了两根板凳坐下。乌油油的四方桌子上满是油腻。一个胖女人走过来,浑身的肉都在颤抖,胖得像一个皮球。与其说是走过来倒不如说是滚过来,将菜单递给他们,笑迷迷看着他们,眼睛看起来像个圆形方孔币。
一个点了个肉沫茄子,一个点了青椒肉丝,还有一个点了泡椒猪肝。老板娘颤巍巍地走去,叫说:“肉沫茄子,青椒肉丝,泡椒猪肝!”如张飞当阳桥上一喝,把皮猴吓了一跳。就坐在那里,等着上菜。
“几点去?”黄金荣问道。
“晚上两点。”燕十三回过神来,从筷子兜里抽出筷子来。
“那个时间好!”板砖说道。
“那狗日的不是个东西,狠狠揍一顿,方解我心头之气!前天我看见他欺负张永六家的老婆,还伸手去摸他闺女的脸!——那副恶心的样子,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没人管他吗?”
皮猴说道:“他姐夫在镇里面当大官,依托他姐夫的关系办了一个香林酒楼,专门接待镇上的招待,生意很红火!”
板砖说道:“那天常珊珊妹纸遇袭的事情,估计就是这家伙干的。这家伙看见漂亮的小媳妇,眼睛就冒绿光,背地里做过好多腌臜的事!”
服务员将饭菜端来,二人就吃起来。板砖一个劲往嘴里刨饭。皮猴见这个饿慌了的人,心里很不痛快,低声嘟咙道:“倒霉!”
板砖嘴里塞满了饭菜,腮帮子鼓得滚圆,满嘴都是油,宽大的脸庞上满是一粒一粒的汗珠。又要了两瓶啤酒,咕咚地喝下去,不一会儿,连肚子也鼓凸起来,就像牛吃饱了草滚圆的肚子。
燕十三和皮猴早已看得呆住了,索性看着他吃,眨眼的功夫几盘菜都没了。皮猴正欲举筷子,发现盘子里空空如也。板砖从纸盒里抽出纸巾来抹抹嘴唇,惊讶地说:“你们怎么不吃呀?吃饱没有,没有吃饱我再点菜?”
二人一起摇头。板砖东摸西掏,掏出些皱巴巴的零钱来,说:“搞忘了带钱出来了!”斜着眼睛看着燕十三。于是燕十三掏出钱来结了帐。
暮色合围过来,将他们掩埋了。
午夜两点,香林镇一片黑暗。燕十三和板砖站在巷子的阴暗处,像两个鬼魂。
“他会经过这里吗?”
“会!”
“刚才皮猴看见他去了那个洗脚中心鬼混,他回家必须经过这里。”
正在这时候,皮猴打电话过来了:他开车过来了!
不一会儿,一辆车开进了来龙巷,雪亮的灯光映照的四周亮堂堂的。司机忽然发现前方的路上有几块大石头,便嘟嘟嚷嚷地走下来:“哪个龟儿子干的!”
他忽然看见一个硕大的拳头飞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四周都很安静,一丝声音也没有。
市井茶馆里乌烟瘴气。在茶馆里你绝对可以听到各种消息,什么美国打伊拉克,利比亚又开战了,哪家的媳妇在外面偷男人,那个老板包个二奶,那个地方有×姐,各种八卦层出不穷。
黄金荣瘫在椅子上抠他的脚丫。板砖在那里打牌,嘴里叼着一支烟,胡子拉碴,看起来像一个上帝也无法原谅的、十恶不赦的老赌棍。燕十三漫不经心地喝茶,神色空洞地看着面前的麻将牌,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生活仿佛就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人一丝兴奋。
麻将声声作响,那几个家伙不时大呼小叫。只有燕十三闷不吭声,像一头呆鹅。他嘴里刁着一根烟,就像一根木桩忤在那里。
“碰!”
“等等!”
“胡了!”
“听说副镇长的小舅子遭打了!”
“你怎么知道?”
“我亲戚在镇医院上班,亲眼看见那家伙鼻青脸肿的来看医生。”
“很好!”
“很好!”
“那小舅子该打,实在是该打。前两天我看见他欺负老六的老婆……”
………
忽然间,只见板砖像一只蚱蜢似的蹦起来就跑。只见一个女人一把拽住他,接着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说道:“板砖,你这天打雷劈的,把钱都输光了,你叫我们娘俩怎么生活?”
板砖像是上岸的鱼儿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
众人也就围着看热闹嘻嘻地笑。
“这杀千刀,只晓得赌,把钱都输光了,我不活啦!”
一头就要往墙上撞,辛亏板砖一把拉住,于是就有女人去劝解。隔了好久,女人才抽抽噎噎地走了,同时不忘嘟哝道:“早点回家吃饭!”
已有人笑出声来。只听见皮猴低声道:“我怎么没有这样的老婆!”其实板砖的老婆老婆还有几分姿色,属于贤惠持家的那种。
板砖瞪他一眼,皮猴就像蜗牛似的缩回人群中去了。
一个老头走上前来,恨恨瞪着板砖,吐了一口唾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