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彦看完所有的资料，觉得...也许这只是个烟雾弹。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苏洋做的。
所以他暂时把这份资料压在了桌子底下，然后开始查看起了近期国内的情报。想要从中看看会不会有苏洋动作的蛛丝马迹。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作为整个集团的掌舵人，不可能心思全在苏洋身上，也有很多的公事要处理。
尤其是柳川彦和这届国家內阁走的比较近，事情就更多了。
这届內阁是去年刚刚上任的。推行的是紧缩货币政策。想要让热钱流回国内，提高国内的就业率，但是效果却并不是很好。所以他作为这届內阁的“投资人”之一，也需要为之分忧。
资料一份一份的看完，柳川彦并没有从中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对于现在內阁的困境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反而还因为看资料的时间太长，让他原本就不是很好的精神变得有些差。
最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了天空，一向不服老的柳川彦也不得不承认：岁月真的是世间最公平的，即使自己这么有钱，却也依然逃不过岁月的流逝。
自己...已经远没有年轻时有精力了啊。
想到自己的年纪，柳川彦又不由的想起苏洋。
一个才20岁的青年啊。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
自己与他相比，一个是初生的朝阳，一个却是已经即将落入山谷的夕阳。
真的是有点嫉妒呢！
不过再想想，这个朝阳即将落入自己手中，被自己所击败，柳川彦又没了刚才的惋惜。
朝阳又怎么样，毕竟年轻啊。
要知道。
姜，还是老的才辣。
...
接下来几天，赵立诚代表苏洋和三家汽车公司展开了谈判。即使双方心中都抱有了一定的警惕，但是在合作上，还是没有一个拖后腿的。
所以，陆续，几家公司就都达成了初步的口头协议：嘉点集团将和几家公司展开合作，提供高效石墨烯电池，用以生产新能源汽车。
而每块电池，三家公司都将支付30万元的费用。
这个价格其实相比正常的新能源电池要高一些，但高的不算离谱。比如现在全世界最先进的特色拉，电池差不多25万左右。
毕竟，一辆新能源汽车，最贵的就是电池。苏洋这个价格，已经属于良心价了。
而几家汽车企业面对这个开价，为了不被淘汰，只能选择买或者...硬着头皮买。
他们也想通了，大不了，他们只把这种电池应用到高端新能源汽车上。
而且，各个国家为了发展清洁能源，其实都对新能源汽车和电池有一定的补贴。而且补贴的力度非常的高。甚至达到了70%-80%。所以这几家足够影响国家政策的企业，觉得大不了让国家买单嘛...
当然，这些价格方面的细节，其实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两家的合作。反而是苏洋没有提任何附加条件，让这些公司有点不安心和怀疑。
对，在这次合作中，苏洋只死咬了价格，但是却没有提任何要求对方大批量采购电池、制作车辆模型，或者其他过分的要求。
这让三家企业的高管不由的都有点怀疑：难道柳川彦说错了？苏君是真心想要和我们合作？而不是想要坑我们？要不然他为什么不提一些附加条件呢？
没有附加条件，我们怎么会被坑呢？
光靠电池的售价？
这价格也不算很高啊。
而就在这些企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岛国股市，几个私人账户，还有几家金融公司，开始隐秘的扫荡四家车企的股票。
那势头几乎是有多少收多少的架势。于是四家企业应声而涨。
此时，就在和四家企业谈判结束之后，苏洋也找到了柳川彦。
第二次见到苏洋，柳川彦对于苏洋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轻视和小瞧。只是不到一个月，这个年轻人就展示出了自己商业巨鳄的本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把几家汽车企业玩弄于鼓掌之中。
虽然还略显稚嫩，从而被自己看出了端倪。但是这样的人，已经足以作为自己的对手了。即使是在年轻时碰到，柳川彦都会慎重慎重再慎重。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庭院，依然是那棵樱花树下。只是人换成了苏洋和柳川彦。
那个老人不在，只留了那个和服少女在一旁伺候和充当翻译。
待少女给两人斟了茶，柳川彦示意了苏洋一下，然后说道，“苏君，尝一尝我们岛国的茶道。”
苏洋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什么茶道。不过是学中国的罢了。所以苏洋对这个完全不在意。
喝完茶，苏洋对柳川彦说道，“柳川君，这次我来，是希望可以进一步进入日本市场。”
柳川彦“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现在苏君不算进入了日本市场吗？”
苏洋笑了笑，“算进入了。可是我的钱进不来。我手里的钱太少了，根本就没办法发展。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实行外汇管制，所以我手中我外汇很少。仅有的那些都投入到了股市里。”
柳川彦回忆起了下午得到的三家汽车企业股票大涨的情报，然后点了点头。
苏洋道，“所以...我想和柳川君换一批外汇。”
柳川彦问，“美元？”
苏洋摇头，“人民币。”
柳川彦目光微缩。
这两者对于日本虽然都是外汇，但概念可完全不一样啊。
美元是全世界最硬的货币，所有国与国之间的大宗交易都可以用美元结算。世界各国的外汇储备主要储备的都是美元。
因为在国际交易中，美元就是最有用的！
拿着美元，你可以在全世界使用。
但是人民币可不一样。虽然中国一直在推行人民币全球化，但是说实话，因为国力、影响力、金融政策等各种因素，这个过程一直非常不顺利。
前有镁国打压，中有各国的不配合，后有中国自己不放开金融管制，所以人民币在国际上很多时候都用不出去。而作为外汇储备的国家就更是少之又少。
比如日本就没有把人民币列为外汇储备。
货币可不是贵金属，用不出去就是废纸。
所以说，当听到苏洋拿了一堆“废纸”想要换日元的时候，柳川彦第一时间是想要拒绝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苏君。你也知道人民币在国际上的地位。想要换可不容易。”
苏洋不在意的说道，“如果柳川君不换，那就算了。没事，我就提一嘴。实在不行，我找国内银行试试。”
说完，苏洋也就不提这件事了，而是和柳川彦继续喝起了茶。
柳川彦一开始以为苏洋只是在以退为进，过一会肯定会再次提起这件事。但是奇怪的是，一下午过去，苏洋却一句话都没提。就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苏洋吃完饭，离开了柳川彦的家，然后返回了酒店。
柳川彦礼仪做的还是很周到，亲自把他送出了自己院子的大门。
待看着苏洋所坐的车渐渐远去，柳川彦目光也越来越复杂。
此时，一直站在他旁边的老人轻声说道，“柳川君，他的条件...”
柳川彦摇摇头，“回去说。”
这次两人并没有去院子里坐下，而是到了一间静室。
一边喝着茶，两人一边相顾无言。
半响，柳川彦道，“你觉得我们要答应他吗？”
老人像是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他没有犹豫的说道，“我感觉要答应...”
柳川彦轻声问道，“为什么？”
老人道，“因为和他换人民币，对我们也有利。”
老人拿出了一叠资料，然后递给柳川彦，说道，“这是今天下午我让人取来的集团内部的数据。”
“咱们迅销集团是整个亚洲最大的服饰集团。从02年，我们进入中国市场，年年销售额、利润翻倍。尤其是有衣库这个品牌，经过几次宣传，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品牌。”
“从前年开始，我们在本国的利润和销售开始下滑。但是中国市场依然在保持着告诉的增长。已经超过了我们本国，成为了集团最大的市场。而且那是一个巨大的市场。现在远远还没到最成熟的时候。”
“我们发展，需要...人民币。但是中国在近些年开始限制外汇进入，每个企业在中国都只有一定的外汇额度。”
“所以我们没有足够的钱来扩大规模。”
“但...苏洋有。”
这些数据和信息，柳川彦应该是早都知道。所以他听了以后，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是顺着说道，“是的。”
“中国这些年越来越开放。只要外资企业赢利以后，按法律缴纳了所得税，就可以按照汇率把盈利的钱全都换成本国货币，直接汇回国。”
“一开始，很多企业都换。但是渐渐的，大家都不换了。”
“原因很多，一是人民币有升值预期，推迟汇回，可以用同等的人民币换更多的本国货币。”
“二是现在中国市场越来越大，赚钱机会越来越多，资本利润率更高，留更多的钱在中国，可以赚更多的钱。”
“三就是你说的，中国是外汇储备第一大国，外汇储备的超多，人民币压力很大，所以采取了严厉限制限制外资入境。因此，利润出去了要再进来会比较难。”
“而我们赚的钱多，但花的也多。在中国市场确实缺钱用。”
说到这，他目光空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的说道，“你说...苏洋是不是早预料到这些了。才会提出那个条件。”
老人思考了一会，有点迟疑的说道，“应该是吧？所以他才会在您试探性回绝的时候，连提都不再提，因为他知道我们多半会答应。”
说到这，老人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答应吗？”
柳川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静室的窗外，窗外是花园，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樱花树。
即使夜晚，但是因为有灯，所以樱花树依然很美。
这棵樱花树是柳川彦妻子在世时栽的，几十年过去了，斯人已逝，但樱花树还在。所以每到需要静心的时候，柳川彦总在这棵樱花树下。这就仿佛那个陪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目光在樱花树上流连，半响，柳川彦说道，“你想过我们之前的计划吗？”
老人疑惑的问，“夺取嘉点集团的计划吗？”
柳川彦点头。
他说道，“如果我们让苏洋的钱进到日本。这样他集团大部分的现金就都在日本了。如果我们锁死他的退路，关闭他的合作。你说能不能成功？”
老人思索了片刻，“应该能吧。”
柳川彦轻笑了一声，“那你感觉他既然提出了这么契合我们计划的条件，会不会猜到了我们的计划？”
“会不会有后手？”
老人一下怔住。
半响，“哎......”柳川彦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说完，他有些颓唐的挥挥手，“你去和苏君联系一下吧。就说我们答应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是我们找他合作，价格可不好谈了。所以...只要不太离谱，就接受吧。”
老人沉重的点了点头。
柳川彦晃晃悠悠的起身，佝偻着腰缓缓出了房间，“明明是他上门找我们帮忙，结果现在却弄得跟我们求他似的。哎。真的后生可畏啊。”
门外，和服少女伸手搀扶住柳川彦，扶着他往前走，就这样，这个岛国首富慢慢消失在了走廊中，只留下静室内老人沉默的待在那里...
...
柳川彦下了决定之后，苏洋这边进展的速度就快多了。很快，两家集团动用了一些特殊关系，互换了外汇。
在这个重要的中日合作项目，又有着苏洋、柳川彦这俩手眼通天的人，两国部门都是大开方便之门，很快就搞定了一切。
紧接着，苏洋又找到了之前合作过的五大行长，提出了一个合作：以嘉点科技未来十年的收益作为抵押，借日元。越多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