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澜被小厮领进门,过了第一道门,就换了个人带他进去。
高门大户的规矩一向如此,外面的小厮,无法进到内院,这一层一层的筛选,都是有讲究的。
第二个人带着他绕了个回廊,在回廊的拱形门处又换了个人带他。
这次是个认识的,颜回亲自出来接他了。
看见了熟悉的人,沈沉澜才松了口气,确认自己不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拐跑了。
颜回看见他也很高兴:“闻渊师兄!你终于来了,先生自回来后,就一直盼着你入京。”
沈沉澜便道:“可不是来了,这上京,就花了快一个月。”
颜回笑道:“是远一些。”
沈沉澜却说:“师傅当初走这么远的路,也要离开京城,想必京城之中,牛鬼蛇神可不少啊。”
颜回听了,失笑道:“如今好一些了,格局还算平稳,不像当初那么乱。”
“那就好。”沈沉澜道。
颜回带着他绕过了中庭的小花园,进了东院,才在东院的亭子里见到了颜良庭。
此时他还是和在昌平州时一样,爱坐在这种地方,喝喝茶。
如今是一月份,眼看着快到正月,要过年了。
这北面的天气比南面更加干冷,在室外坐着,这身子骨也不扛冻。
颜回一见,便说:“先生怎么坐在这儿,屋里暖和,先生还是回屋坐吧。”
颜良庭听见他叫唤,一回头,看见沈沉澜,笑了一声,才说:“闻渊来了。”
“是,弟子拜见先生。”沈沉澜道。
颜良庭又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礼数,不必拘谨,平时私下里,还是按照以前那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颜回还劝着颜良庭回屋。
沈沉澜也觉得外边有些冷,便说:“师傅回屋吧,这里的风也太冷了。”
颜良庭便轻嗤一声,说:“年纪轻轻,怎么身子骨这般弱。”
沈沉澜道:“师傅,这一路上我一边上京,一边加衣服,手上冻疮都长了几个。”
颜良庭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同意移步,一挥袖子,让宴会去准备,“把里边那间侧室收拾出来,弄暖和一些,再备一壶热茶。”
“是。”颜回接下话便先一步去准备了。
沈沉澜便上前将颜良庭扶起来,如今好些日子没见,师傅似乎消瘦了些。
于是他说:“师傅是不是在昌平州待久了,适应了那边暖和的气候,现在回京来,受不了这里的冷了。”
颜良庭鼻子轻哼一声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什么适应不了,倒是昌平州,平时湿热得很,我看就很闷。”
沈沉澜失笑一声,之后便道:“弟子知道师傅爱和昌平州的菊花茶,这次入京,也带了一些。”
颜良庭瞥他一眼,却说:“你先别卖乖,赶紧进屋,我要考考你的课业,看看这些日子你是不是有所懈怠。”
沈沉澜哭笑不得,道:“当然不会,就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考,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不如等子弟歇两天,师傅再来考?”
颜良庭气笑了,还第一次有人跟他讨价还价。
但他也不恼,说:“好,到时候你再没别的借口了,今日若是被我发现你落下课业,还有转圜的余地,过两天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