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昌嘴上功夫不如曹香湘,想着如论如何也说不过她,丢下一句:“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之后,就出门了。
昭和镇如今的宵禁是戌时末,故而这会儿大街上仍有些人烟。
可看着这些热热闹闹的人气,沈大昌却觉得有些孤独。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以前无论他在何处,都知道自己有一个家,有一个能够回去的地方。
可那个地方,他曾经十分的厌弃。
那里曾经有温柔贤淑的妻子,也有聪慧伶俐的儿子。
可那时候他不珍惜,还埋怨辛苦操持家务的妻子不会那些甜言蜜语,不懂得抚慰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但现在,他明明也有妻子、儿子,却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
明明有家,却仍然觉得孑然一身的孤独。
这会儿,他冷静下来,想起儿子方才的话。
对于小儿子落榜的事,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似乎心里冥冥中早有预料。
反倒是多年未见的大儿子,竟然破天荒中了秀才,这他倒是没预想到。
更何况,方才小儿子说什么?
中了秀才还不止,还拿了榜首?
以前大儿子不是还被学政大人批责过,说他不是读书的料么?
怎么如今只过了两年多,就能考上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
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高兴的。
曹香湘方才说什么?
哦,秀才爹。
他如今也是秀才爹了!
曹香湘的话没错,他和大儿子血浓于水,这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以后大儿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那他自然也愿意帮衬着点的。
以后读书还费钱呢,这给钱,他总不会推拒吧?
想到这里,沈大昌便决定,看看什么时候得空,便去找一找大儿子,告诉他,自己仍然顾念他。
到那时,大儿子应当十分感激涕零才是。
……
这边,姜家因为沈沉澜考了秀才功名的事儿,也摆了宴席好好庆贺一番了。
送走永安江姓父子之后,便开始琢磨着,九月份去濂溪书院读书的事。
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始终拿不定主意。
最后沈沉澜一槌定音,便说:“我和宁宁先去昌平州府安置好,之后便接爹娘过来,如今快到五月份了,离开学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安置妥当了。”
林茹点点头,但也是担心:“就你们两个过去,路上也不知安不安全,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可要紧?就是家里还得收稻子,暂时也离不开人,不然咱们一家子都一同过去了。”
这个沈沉澜自然明白,他先前便已经想过了,说:“这田里的事,我先前已有打算,咱们家十五亩的水田,还有旱地,到时候可以找村长商量一下,仍挂在咱家,但看看哪家想要耕种的,便租出去,也不算是改了身份。这早稻收了之后,最迟到八月初,娘亲和爹就可以开始准备一同过来了。”
姜石在一旁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样安排甚好,但庄稼人以后不种庄稼了,忽然搬到城里去,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说:“那咱家以后不种田了,家里的开销,你读书的银子,可怎么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