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这番操作，是对苏沫毫不掩饰的羞辱。
可苏沫只敢躲在那店长身后，连眼里的愤恨都要低头掩盖起来。
而那店长也一句话都没帮她说，反而不自觉得挪了挪脚步离苏沫远了些。
看到另外一个店员犹犹豫豫的，似乎也想要过来骂人，好让东晨给她也冲点业绩。
可东晨却没兴趣再听，哪怕这些人骂的是她无比厌恶的继妹。
取回银行卡，留下送货地址后，东晨就带着龙一龙二离开了这家店，再没看苏沫一眼。
等离开后，东晨才小声地开口了，“龙哥，她真的是曾经那不可一世，身边围绕着一群朋友的苏沫吗？”
“她确实是苏沫，只是苏家垮了之后，她没有了狂傲的资本，也没有了吸引人讨好她的好处……”
龙一知道的要比东晨多一些，他负责情报的收集工作，因此会定期收到一份关于安家人和苏家人近况的资料。
就像封御珩不让顾元凯靠近顾妘和云嘉禾一样，他也对安、苏两家做了安排，不让那两家人有机会去骚扰东晨。
敢欺负顾妘身边的人，封四爷又怎会对那些人客气！
婚礼第二天，他就让人将暗中收集到的资料直接发到警局，东晨的父亲和她前未婚夫父子，三人同一天被警察当着公司员工的面押上了警车。
之后两家公司易主，苏家别墅被查封，苏沫和她母亲弟弟被赶出苏家别墅。
刚开始还好，苏沫她母亲藏了一些钱。
但耐不住她们大手大脚惯了，再加上两人都没有工作，只出不进，苏沫母亲藏的那点钱很快用光。
没钱后苏沫依旧不想去上班，只想找个男人包养她。
只是她婚礼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在京市商圈里传遍了，就算有人精虫上脑，也不敢冒着得罪封四爷的风险包养苏沫。
苏沫的母亲要养小儿子，于是拿着最后的一点钱跑了，留下苏沫一个人。
在出租屋里饿了几天之后，苏沫只好出去找工作。
可惜她之前的学历就是买来了，一点含金量都没有，就算不担心得罪御封集团也没公司会招收她。
最后只能凭借对奢侈品的了解，去奢侈品店当了销售。
但那时候她还没认清现实，大小姐脾气不改，动不动就得罪客人。
短短几个月时间被好几家奢侈品店辞退，上班的地方档次也越来越低，最后找到了这家按摩椅专卖店。
听龙一讲完苏沫婚礼之后发生的事，东晨表情复杂。
这会他们已经和顾妘龙四汇合，一起回到了汽车里。
“看到那些店员为了讨好你辱骂苏沫，你是什么感觉？”顾妘问东晨。
几乎没有思考，东晨直接冲口而出，“恶心！”
显然她一路拧着眉，就是被那几个人弄得心里不舒服。
“小时候围在你身边，后来又跑到苏沫身边的那群所谓她的好朋友，就是那几个店员那样的人，那些人的喜欢，你还需要吗？”
汽车启动，龙一二四在聊着被按摩椅按摩的感受，顾妘在东晨耳边轻声问着问题。
“不需要了。”
想到刚才那些人为了讨好她，绞尽脑汁辱骂苏沫的样子，东晨不免想到曾经。
曾经那些让她渴望的朋友，是不是也是这样，为了讨好苏沫，用各种恶意的词语贬低她？
而这些人对苏沫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吗？
察觉到东晨某些认知在动摇，顾妘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从你第一天来到封家，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你觉得我们的喜欢更纯粹，还是你之前渴望的那些人的喜欢更纯粹？”
东晨闻言一怔，莫名觉得顾妘的问题有些好笑。
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顾妘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是褪去利益算计等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为这个人的本质。
而另外那些人则恰恰相反。
想着想着，东晨忽然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是啊，夫人和一条龙们会喜欢她，只因为她本身很好。
而不管是曾经的朋友还是父亲，他们的喜欢和不喜欢，都带着算计，而不是真实的感受。
所以她为什么要因为那些假情假意的人，怀疑自己？
想到顾妘说是出来买东西，实际上却是为了开导她，东晨心中感动。
“夫人，谢谢你！”
和封御珩喷在她耳边的灼热气息不同，东晨吐气时打在她耳边的气息让顾妘觉得耳朵痒痒的。
“哈哈，和我客气什么！”
用力搓了搓发痒的耳朵，顾妘又问道：“你父亲在市第二监狱，要去看看吗？”
东晨知道顾妘这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本来想说不用了，她很快就能自己想明白。
但当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曾经对她的贬低和否定，东晨改变主意了，“要去。”
看东晨和人交流时不再紧张，也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顾妘很开心。
“龙二，去市第二监狱。”
“好。”
在车里开往监狱的这段时间，东晨一直在想见到苏唯时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最喜欢用慈爱的嘴脸说着打击贬低她话语的男人，是不是一见面就气得对她破口大骂。
那么她要怎么反击回去？
可等登记见到那个男人后，东晨才知道，自己想的那些都不成立。
“晨儿，你总算来看爸爸了。”
记忆中总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这会一见到她，就哭得鼻涕眼泪齐流。
“爸爸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我都是被你继母怂恿的，我刚开始之所以娶她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你的，没想到后面会变成那样，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看着隔离窗里，头发灰白胡子拉碴，脸色发黄憔悴的男人，东晨心里毫无波动。
男人见她无动于衷，却不敢像以前那样责骂，甚至连抱怨都不敢。
只是对着话筒不断地哭诉，说着他在监狱里面被欺负得有多惨。
说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反省，才知道以前对她很不好，现在心里无比后悔。
苏唯不断地忏悔着，说尽了曾经东晨最想听的话。
什么爸爸爱你，什么爸爸错了以后会多花时间陪你，爸爸以后会对你好。
听着听着，东晨放下了电话。
看着钢化玻璃那头浑身狼狈的男人，东晨觉得压在自己心头那座无形的大山崩塌了。
她不被爱，不是她不好。
也不是每个父亲，都是天生爱孩子的。
这个男人的父爱给谁，和孩子好不好无关，和利益有关。
探视时间并没有结束，但是东晨没有留恋，直接转身走出了探视间。
东晨无比庆幸能够被封御珩看中，进封家工作。
如果不是遇到顾妘，她可能会为了这么个男人，一辈子陷在自我怀疑和自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