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以欣震惊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甚至说到母亲被杀时还带着笑的秦雯雯,脱口道:“你都不难过的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秦雯雯拧着眉,满脸疑惑,“没有母亲,父亲又不喜欢我,你知道五岁的我想要在那个家活下来有多难吗?哪里有空为别人伤心。”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左以欣还是觉得秦雯雯太冷血了,她口里的那个别人,可是她的亲生母亲!
左以欣觉得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她都不想惹她,于是没再接话。
她的态度秦雯雯并不在意,继续笑眯眯地往下说着,“不过我父亲也快死了,他已经被我和子浩哥哥架空,能活多久,还要看我们的心情。”
秦雯雯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却让左以欣无端端打了个冷战。
顾妘依旧可有可无的听着,什么话都没说。
再之后,秦雯雯还得意地说起了她是怎样让那些秦家子弟相互残杀,怎样让他们死于人为的意外,最后她坐收渔翁之利。
秦雯雯一直跟着顾妘两节课,才在中午放学前,将她的那些丰功伟绩说完。
之前几次接触,左以欣只是觉得这个女生虽然漂亮但是爱哭,还有点莫名其妙。
而在听了这么多她对自己亲人的陷害之后,左以欣不由背脊发凉,连和她对视不敢。
顾妘看出了左以欣的害怕,没再邀请她与自己同行,出了教室后就分开了。
等就剩下她们两个之后,秦雯雯才说起她真正想说的话,
“顾妘,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在子浩哥哥口中,你是那么的美好,善良,和沾满血腥的我完全不一样。”
“没有可比性。”
顾妘的突然出声,让秦雯雯怔了一秒,只听她接着说道:
“我们的生活环境不一样,如果我是你,我未必能做得比你好;或者如果你是我,你可能会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秦雯雯是真的呆了,她从江子浩那里听到的,都是顾妘有多好,有多善良。
她觉得自己就是自虐,她讨厌从江子浩嘴里听到顾妘的名字,却又忍不住想来看看自己的情敌是不是江子浩说的那样美好。
她以为顾妘在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之后,会厌恶她,会避她如蛇蝎。
可是没有,反而冷静地给她分析她产生这些行为的原因。
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说我善良,不过是因为我在生活富足之余,稍微帮助了一下旁人;你满手血腥,只是因为你想在本就残酷的秦家活下去。”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顾妘也看到了来接她的车。
她回头看向表情茫然的秦雯雯,说了最后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要你没有伤害到我在乎的人,你就只是秦雯雯。”
看着载着顾妘的那辆车消失在车流里,秦雯雯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长到这么大,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和人相交都带着算计。
这是第一次,忽然想有个朋友,不带利益的那种。
而另一边的顾妘刚上车就收到了云舅妈发给她的信息,还来不及点开,她的电话就跟着过来了。
“囡囡,你昨天晚上让我问的事情,我已经帮忙问出来了。”
顾妘有些意外,“这么快的吗?”
电话那头的云舅妈一下被逗乐了,“那有什么难的,上午约着那几位夫人一起逛个街做个美容,感叹一下十年前阮夫人的不容易,接下去只要听她们说就好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神秘兮兮地一个个约出来,然后旁敲侧击各种套话什么的?
顾妘表情呆滞地听着云舅妈在电话那头,给她复述那些夫人的话。
等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发给你的那些,是我和另外几位夫人的聊天记录。”
直到此时,顾妘总算明白,为什么夫人外交那么重要了,“好的,谢谢舅妈。”
聊天记录上说的,和云舅妈和她说的那些差不多。
了解了这些之后,顾妘才算明白,为什么阮夫人会对阮谨言那么好了。
阮正平养在外面的情人不止一个,阮夫人一直都知道,但为了那双子女,她忍了下来。
结果那个养子年纪轻轻就意外去世,这让她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一下子抑郁加深。
在阮谨言回阮家时,她已经病情严重到出现了认知障碍,阮正平的那份dna鉴定结果,她根本就看不懂。
阮夫人把阮谨言当成了之前的养子,叫他穿养子的衣服、鞋子,住在原来养子住的那个房间,房间里的装修和家具全都不能换。
虽然衣物和被褥什么都是新的,但实在是太膈应人了,一般真没人能受得了。
而且养子才一米七出头,穿的鞋子比一米八的阮谨言小一码,可见那鞋子穿在脚上有多难受。
但阮谨言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有,硬是穿着那样的鞋子几个月。
听那里的佣人说,有一次看到阮谨言穿拖鞋,那双脚的大拇指指甲不止脱落红肿,还淤积着脓血。
如果不是那次阮夫人发病自残,在洗澡的阮谨言匆匆从浴室跑出来,怕是都没有人知道他的脚伤成了那样。
在那期间他还要模仿那养子的一举一动,哪里模仿得不像的话,阮夫人就大发脾气。
这种给死人当替身的日子,阮谨言足足过了大半年。
在这大半年里,阮夫人不让他去上班,只能待在家里,以便她随时随地都能看得到。
而阮谨言不但没有半句怨言,还把阮夫人照顾得很好。
亲自为她下厨,每天早晚各陪她散步一次。
阮夫人在他的陪伴之下,情绪渐渐稳定,配合着医生的治疗,终于恢复了正常。
其实在阮谨言回家两三个月之后,阮夫人的病情就好了许多,也会认人了。
但阮谨言一直没提那不合身的衣物和鞋子,直到阮夫人痊愈之后自己发现。
也因此,阮夫人好了之后愧疚不已,第一时间给他换了房间和那些衣物。
之后母子两感情也一直都很好,就是不能提阮谨言刚回家那段时间的事。
倒不是因为阮夫人的抑郁症,而是因为她觉得那段时间是阮谨言最黑暗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