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山一行算是无用之功。
对于诸怀还活着这件事,离凰显然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于他还有本事能作乱这一点,她倒是不得不刮目相看。
凤凰族身为最古老的种族,且是得上古神族垂青的四灵之一,可不是随便什么妖兽都能与之相比的。
凤凰内丹虽有神用,但从古至今,尚无一人能够有福消受,更何况是离凰的!
“我倒是小瞧他了!”
离凰说这话时,无意中将后槽牙咬得紧紧的,眼底的阴鸷之色也丝毫未加以掩饰。
带了讽刺的低笑让听的人不由得跟着打了个冷颤,摸了摸手臂上刹那间冒出的一层鸡皮疙瘩。
街道本就空阔寂寥,此话一出更是一瞬之间死气沉沉。
还是子青第一个打岔,问帝君道:“我们如今该往哪里去?”
玉洛将那被下了咒术的惊鸟铃收进了乾坤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做决定道:“先回喜洲城。”
话音刚落,离凰便已皱了眉头出声:“蒲夷不找了?”
此话一出,三人均是扭头向她看来,尤其是子熙,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她心里直发慌,如芒在背。
于是,恍然发觉自己对那人是否太过在意了些的女子忙又磕磕绊绊的解释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嗯,好奇对方可还活着,也好奇她有没有受伤。
“哦~”
子熙并未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却十分夸张的将眉一挑,且一个“哦”字被她说得百转千回,尾音恨不得变成长长的棉线,将离凰给五花大绑起来!
与此同时,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见状,离凰下意识的就想要再狡辩几句,可是几次张口都未成功发出一言。
时至此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其实并没什么可辩驳的。
“……好吧,是我闲得发慌。”
见她索性将肩膀一耸,双手一摊,大有一副‘随你怎么想’的神情,子熙就生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来。
“你呀,死鸭子一只!”
她先是忍不住嗔怪了一句,而后稍顿了顿,才又温言安慰道:“放心吧,帝君心里有数的。”
蒲夷可是昆仑神宫里的掌事大神官,是跟在上古遗神身边做事的,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出意外的?
子熙起初也很是担心蒲夷的安危,但后来想通了这些关卡之后,便也不再瞎操心了。
毕竟,如她这般废柴的,放眼整个昆仑神宫,可是再寻不出第二个来了。
----------------
这是一个连风都吹不到的地下洞穴。
黑暗、潮湿,除了那极其缓慢的“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之外,可是再无其他响动了。
在这凹凸不平的岩石地上站得久了,蒲夷不由得觉着脚底板有些发疼,被铁索束缚住的手是活动不了了,但腿还是可以小范围的动一动的,于是,她便干脆做起了原地踢腿运动。
就在这时……
“嚓啦~”
蒲夷的耳力敏锐,远在百米外的铁门才刚发出一声响动,便被她给捕捉到了。
“哒、哒、哒、哒……”鞋底踩在岩石上的声音渐行渐近。
蒲夷抬眸直视前方,果不其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影便闯进了她的视线之内。
来人一身的锦衣华服,明明是炎炎夏季,却还裹了件熊皮大氅,显得他本就不自律的体态更加的膀大腰圆,而那跳动的火光更是映出了一张横肉堆砌的脸。
着实不大赏心悦目。
蒲夷好整以暇的瞧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了与自己一尺之距的前方。
那人站定了身子,却是将火把往前凑了凑,险些怼到蒲夷的脸上。
对此,她丝毫未动,只迎着火光直直看去,并不犀利的目光也让那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火把移远了些。
他本是想着过来看看,在这又冷又黑的地方饿了几天后,这女子是否打算招供了。
可现下看起来,她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徐大人,您这到底是要将我关到何时呀?”
蒲夷率先开口。
她嗓音轻轻浅浅的,在这空旷的岩洞内,却显出了几分空灵。
徐知州果真打了个冷颤,只觉着本就阴冷的洞穴比方才更添了几分森寒。
“咳咳!”他拢了拢身上的熊皮大氅,故作冷静道:“你若肯麻溜的开口交代,又何苦在这受这等罪?”
蒲夷却是不以为然,只轻轻一笑,继续问道:“您到底想要我交代什么呢?”
徐知州突然觉着,那双自黑暗中透过火光看过来的眼睛有些……可怖。
于是,他绕着洞穴边儿走,将岩壁上的火把全都给点了,本就不算大的洞穴立刻便亮堂了起来。
他打量了一番洞内情景,似乎很是满意,这才一步步朝那被捆绑在岩洞正中的女子走去,脚步明显比方才要稳当了许多,便是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你家主子到底什么来历?来喜洲所为何事?为何以前从没有听说过江湖上还有这号人?”
他一连三问,句句中气十足,且随着越发逼近的身形,颇有几分压迫之感。
可他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蒲夷。
对此,蒲夷丝毫不觉着紧张,也一点都不怕。她一如既往的直视着徐知州,一如既往的平淡坦然。
“云游四海的商人”,蒲夷微一挑眉,“您不是都做过调查了吗?”
对她软硬不吃的态度,徐知州显然有些火大。
猝不及防的一步逼近,抬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对上自己那狠厉的目光,道:“只是商人而已?”
“要不然呢,大人您以为还有什么?”蒲夷毫不畏惧的抬眸撞进对方眼底,微微勾唇,语气不急不躁,继续道:“您不妨说出来,我帮您辨辨真假。”
面对女子的油盐不进,徐知州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的加重,直到感觉那纤细的脖颈子即将被他拧断之时,他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蒲夷此人的行事做派并非是寻常富贵人家的管家能够相比一二的,这不免让他心生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