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瘪嘴看着他,大有一副他胆敢再说一句“你耍赖”,她便哭给他看的架势!
见状,子濯已是束手无策,半晌之后,终于在那湿漉漉的无辜大眼睛的注视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般无赖的样子,帝君可知?”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他此番态度已近乎是妥协了,于是,子熙心中一喜,乘胜追击。
只瞧她却依旧一副委屈的样子,道:“你管他知不知道呢,反正就是你输了,师兄,开局之前便说过愿赌服输的,难道师兄你忍心骗我吗?”
瞧着她这一副摆明了要耍赖到底的模样,子濯很是头疼,若非是那个赌注,他便是认了输又有何妨?不过一局棋而已。
恰在他头疼之时,原本平静的湖水却是猝不及防的炸出了一记惊雷,水花四溅,便是坐在二层的两人都受到了殃及。
子濯面无表情的抬手捡去那被无辜牵连后落于他发间的水草,反手将其掷出了窗外,眼瞧着那水草落入湖中,飘在湖面,随波逐流,他的脑中忽而间精光闪过,于是瞧向子熙,冒出一句:“干脆我们也打一架吧!”
他此话不像有假,看过来的眼神也都是期待,但是子熙油盐不进,拒绝到底。
她耸了耸肩,道:“你这是摆明了欺负我,我才不要和你打呢!”
说着,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全然不看对面那人如何。
子濯自动退让了一步,凑上前去,又道:“许你找个帮手。”
这个条件算是诱惑,但子熙依旧摇头否定,斩钉截铁道:“那也不打!”
她指着窗外波光粼粼、水天一色,道:“你看这里的景色多么美好,环境多么优雅,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她说这话时,全然忽视了访秋湖上首那两个剑刃相接,正打得热火朝天的身影。
子濯无计可施,干脆也学着师妹耍起了赖来,双手一插,道:“我不管,我不服!你找帮手来,不在这里打,我们出去打!”
然而,他这方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清冷的嗓音毫无防备的插了进来。
“我这个帮手怎么样?”
闻言,二人均扭头循声望去,恰好瞧见那上到楼梯口的青衣男子。子熙愣愣的瞧着他冲自己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顿时也咧开嘴角回应。
一旁的子濯见了这幅景象,心顿时往下沉了沉,起身周全了礼数。
“我这个帮手怎么样?”玉洛又问了一遍。
“帝君……”他瞧着那人一步步走来,压力倍增,欲哭无泪,道:“你俩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子熙回过头来,冲他耸耸鼻尖,哼了一个鼻音出来,道:“你方才不也是摆明了欺负我吗?”
说罢,她像只小猫似的,蹭到了玉洛身旁,抬手扯着他的衣袖,洋洋得意的看着子濯。
子濯见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恨得咬牙,似从前打闹那般,扑上去就要抓她。
子熙见状,一个劲的往玉洛身后躲,玉洛也抬起了手臂将她挡得严实,子濯一扑无果,又有帝君隔在二人之中,猛然间想起了昨日断臂一事,恍惚间只觉着胳膊隐隐作痛,忙定住了身形,不敢轻举妄动。
子熙见他神情尴尬的站在原地,既想抓她,又不敢动手,憋得好生辛苦,遂攀着玉洛的胳膊,歪了身子冲他吐了吐舌头,子濯气得狠了,道:“明明是你偷偷换子害我输了赌注,非君子所为!”
“哪有?!”子熙赶忙出声否定了他的话,与此同时有些心虚的觑了眼不远处的棋盘,道:“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呀!”
子濯一跺脚,道:“帝君,您公正严明,磊落无私,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忘了眼前二人本就是一伙的!
一个胡闹,另一个便也乐得看她胡闹。
于是,就听玉洛清清淡淡的开了口,道:“宸禾仙君,愿赌服输。”
此话一出,二人均是一愣,子濯未曾想到堂堂帝君竟会护短护得如此明显,而子熙却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她指着脸色苍白的子濯,学着玉洛的语气,道:“宸禾仙君,愿赌服输哦!”
子濯觉着,再与此二人待在一处,他可能会英年早逝,吐血而亡!
眼见着人已经走远,子熙却还在笑,玉洛担心她笑岔了气,抬手,一下一下,轻柔的替她顺了顺后背。
子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想起十二师兄离去前青白交接的脸,不由得又笑了。她扯着玉洛宽大的袖袍摇了摇,仰头道:“帝君,你怎么能这么护短呢?”
玉洛垂首看她,唇角微微带笑,温言道:“就是要让六界都知晓,你有我护着。”
天哪!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子熙招架不住的!
瞧着她肉眼可见的红了耳朵,玉洛浅浅一笑,目光移到了不远处尚未收拾的棋局之上,轻声道:“下次我教你一招,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闻此,子熙方才想起来棋盘还好端端的摆着,她的小伎俩,也就能坑一坑十二师兄,若是帝君,必然是只需一眼便能看穿的!
登时,不只是耳朵,便是脸颊也烧红了,忙三步并做两步,一趟小跑着上前,胡乱的抓起棋子就往棋篓里丢,也不管是白子还是黑子。
瞧她忙不迭的搅乱了棋局,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玉洛又是一笑,上前来接过她手中的棋篓,尽数将混杂的棋子倒了出来,再一颗一颗的,极有耐心的按颜色捡进相应的棋篓子里。
“我教你的招式,肯定连你师尊都察觉不到。”
他说这话时,神色未变,仿若再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自然,一点也不像是在教授什么损招。
子熙不由得愕然,尴尬一笑,道:“额……你说什么呢……”
见他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子熙再一次义正言辞道:“你可是堂堂帝君,六界至尊,公正严明,磊落无私的!”
玉洛不以为然,挑眉道:“那有什么关系?”
“……”
子熙竟是哑口无言。她蹲在一旁,瞧着他极有耐心的归置被她搅混的棋子,转移话题问道:“不是说蒋老爷约了你去看盐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洛点了点头,温声道:“想你了,就回来了。”
“可我们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玉洛抬眸看她,一字一句,浅声道:“两个时辰也有半年之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