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一袭红衣瞬间而至,与此同时,一柄红光熠熠的宝剑业已搭在了孟婆的肩上,锋利的剑刃抵在她喉咙之处,森森寒气直逼得她不能动弹半分。
孟婆僵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一喘,只看向眼前执剑之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妖君息怒,小仙亦是身不由己呀!”
“什么狗屁的身不由己!”
离凰不禁破口大骂,见对方将身子暗暗朝后仰了几分,意图趁机逃跑,她便也横了心将剑再往前送了一寸。
如秋霜之刃霎时便断了粗衣,在那雪白的脖颈上割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珠顷刻间便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染红了剑刃。
突然间尝到了血腥,殷翎微微抖动着身体,一副亢奋的模样。
感觉到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孟婆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惊,随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着罪魁祸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颇有几分要将她撕开嚼碎的态势。
离凰也没好到哪里去,见她出了血,亦是心惊,但又不肯在她凶狠的眼神之中败下阵来,虽说已不动声色的将剑往后撤了半寸,却还是冷着脸欺身上前,凤眼半眯,道:“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本君看你是嫌命太长了不想要了!艹,你到底下的什么药,老子现下头疼得很!”
她怒骂一声,抬手不住的揉着太阳穴,只觉着似有千万根针在一起戳她的脑袋一般,一时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在痛,反正就是痛!
见她有所松懈,孟婆动作迅捷的朝后一个闪身,躲开了那搭在脖子上的利剑,而后还不忘拍了拍胸口,长舒一气。
见离凰揉着脑袋实在痛苦,她生怕她气急之下再不管不顾的戳她一剑,忙向子熙所在之处靠了过去。
“妖君息怒,息怒!”一面躲,一面出言安抚着,“头疼应是你太过紧张又气急攻心的缘故,平息下来就好了,莫急莫急……”
“莫急你个大头鬼!”
离凰此番当真是被气得不轻,若非顾念往日情分,以她的脾性,敢对她下药之人,早已被她剁成了肉泥!
她越想越气,提剑指向那鬼鬼祟祟之人,“我恨不得一剑劈了你!”
见她做出了要一剑劈下的态势,孟婆忙一个闪身躲在了子熙身后,而后小小心心的只露出个脑袋,瞧着那脸都气绿了的人,附和道:“呵呵,妖君还是这般的爱说笑!”
“说笑?”离凰瞥了她一眼,道:“试试?!”
“别别别!”孟婆忙将那探出的脑袋又收了回去,严严实实的躲在子熙身后,全然将她当成了护身符。
“小仙窝在这灵气稀薄的地界,只不过是徒增年纪罢了,论术法,哪及妖君万分之一呐!打不过,打不过!”
自离凰提剑搭在孟婆脖颈子上起,又或者是自她喊出“老太婆”这一称呼起,子熙便知道她只是在做戏。
她虽然表现得极为愤怒,又是张口谩骂,又是提剑相逼,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只要孟婆一不如她的心意,她就会将人给宰了一般,但其实她从未动过杀心。
子熙虽然与离凰接触的时日不多,谈不上特别了解,但她就是知道,那个只是因为听说雪下面藏着的水玉是制作扇骨的上好材料,便会蹲在雪地里顶着狂风暴雪徒手刨坑的孩子,即便如今已经长大,成为一族之主,但她骨子里的那份单纯与美好是不会消弭的。
再者,她若真想要杀了孟婆,半句废话也不会多说,更别提是骂人了。
正因如此,子熙才会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做个旁观者,且看她们二人闹,也并不插手。
现下见离凰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个七七/八八,而孟婆也确实再无计可施了,这才站了出来,一把拉住了那提着剑追来的女子,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哦!”
说罢,动作轻柔的将她跑乱了的银发一丝丝捋顺了,又替她擦去了鼻尖上挂着的细密汗珠,末了,还不忘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抚慰。
经此,离凰这才肯罢休,不再提剑追着孟婆跑了。
见她终于将殷翎收回,孟婆终于放下心来,也终于肯从护身符身后出来了。
已过了十万年之久,其实离凰心里的那点子气早就已经消了,现下不过是气她这么多年眼里只有那些不相干的亡灵,都不曾来看过她一回,早将她这个朋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如今有事相求才想起她来,着实是不可饶恕!
于是,她双手抱于胸前,挑了眉,一副孤傲模样,冷言问道:“当初你毅然决然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忘川河畔搭灶摆锅,熬什么劳什子的孟婆汤,不是英勇决绝得很嘛?今天又做什么将我们诓骗来这儿?说罢,你个老太婆遇到什么难事了?”
对于她此番说法,孟婆可是断然摇头否认:“英勇决绝不敢当,不敢当!”
但下一秒,又堆了笑意,道:“难事嘛,倒是确有一桩!”
离凰嗤鼻一笑,摇头道:“不帮,早没了你这个朋友!”
孟婆亦不想让,送了个白眼过去,道:“又没让你帮,还请神君……”
瞧她一脸谄媚的反身扑向了子熙,离凰忙一个闪身插进其中,伸手点着她的肩膀,道:“想都别想!老太婆,我警告你,你可少打我姐姐的歪主意!”
说罢,还反手将子熙抱住,大有一副,“这是我的人,你敢动一下试试”的嚣张态势。
孟婆见她这份护着的模样,自知此路不通,于是拍了拍手,笑道:“嗐!你瞧瞧你,小人之心了不是?我怎会……”
“说我是小人?!”
不及她将话说完,离凰便开口打断,指着自己又问了一遍:“你说我是小人?”
而后指着她通身装扮,十分嫌弃的别过脸去,道:“限你现在立刻马上现出原形,否则我殷翎伺候!”
话毕,脸虽未看向她,但长剑却已准确无误的搭在了她的肩头,直指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