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玉担忧地望向门外，她内心害怕诺初几人出事，便说要暂时离开。
“你们几个不是想要去密林吗？”梁端月躺在临时的床上，眯着一只眼慵懒道。
“对的，望之大人……”闻人玉差点忘记说这茬，没想到梁端月心里竟然和明镜一样。
“半个时辰后，这个会台的地面会崩落，就是整个塌陷的意思。”
“到时候我就可以假装一心抓捕嫌犯放水，我的队伍会分为三个部分，一支抓捕逃犯，一支探查情况，第三支去信使查看是否出现异状。”
“当然，第三支的人数是最少的，小于5个人。”
闻人玉靠在门上，突然明白了梁端月的意思：“望之大人，你是说这第三支队伍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帮我们引领通往信使的路？”
“没错，真是个好苗子，我喜欢聪明人。”梁端月笑道，又闭上了眼睛。
“你出门的时候嘱咐橙子一声，告诉她找个理由把人都移动到安全的地方去，毕竟嘛，这是我和彪形会的冲突，而他们太弱了，上不了台面。”
“……”闻人玉说道“其实望之大人可以坦诚一些，我知道在大家眼里你对敌人可谓是最暴虐的，但是你对于战友和下属……”
梁端月抱着被子，睡相很乖，好像忽的一声就睡着了。
闻人玉无奈地笑笑，有时候你的上级真的很可爱，但也真的惹人心疼。
对于闻人玉而言，让她记忆深刻的不是梁端月能够打到十七窟的第十一窟，也不是当年她出征西北至今为人称颂的事迹，更不是她那些被封存的档案。
之前有幸被调入过梁端月旗下。
……
闻人玉正因为训新兵而累的抬不起头。
“你说望之大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帐篷外传来一个声音。
“……我只是觉得凄凉，今日不是登记死亡，失踪将士的名册吗？同一个队伍里，辛辛苦苦把尸体拖回来了，许多尸体都不知道是谁……”
“人在这世上走一遭，走完了，谁都不曾记得他来过，他的名字，他做过什么，是不是就像尘埃一样？”
“你记得我们听学那会儿不？私塾里贴那么多名人画像，每天指着他们教育我们要念书，要出名成才，要在京城都具有一席之地！”
“我那时就想着，这世界上有多少私塾，名人却寥寥无几，也可知道私塾千百年来教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庸才，都是历史滚滚向前的车轮底下的尘埃而已！”
“也是，我们都是尘埃，要是……能在这世上哪怕被一人记住就好。”
“不求记得我做了什么，我有多好，但求一个名字，我就心安了。”
门外的两人看向草革裹尸的方向。
“我倒是从未想过，望之大人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因为面目被毁而无法识别的尸体，她会哭泣。”
“你说……望之大人为什么会成为熔炉的人呢？她并不是那些名门望族送过来的质子，也对名利权势淡泊，来到熔炉，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和磨折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我们一样，身世普通，上升的途径有限，这可能就是我最崇拜她的地方吧，因此我愿意跟随她。”
“我可能不一样……”
“哦？”
“作为一个朝不保夕的战士，有时候一个人上战场的寿命比蜉蝣，小兽又长的了多少呢？在谁的手下战斗都不是与死相搏嘛……”
“你的意思是……”
“望之大人的内心似乎有一片墓园，在生命的最后，我也想在那里留下我的名字。”
……
时间到了19点左右。
橙子进来一直晃荡梁端月的胳膊，梁端月嘴里咿咿呀呀的就是不清醒。
“望之大人！有几个人说各种理由就是不愿意转移位置！”
“哦。”
“他们还鼓动周边人也不要走，说只有待在原地，才是最好的观景位置！”
“观什么景啊？”梁端月坐起来，趴在橙子身上。
“啊这，这场书伪节大家不都是来看你的么！”橙子气道。
“想看我，好呀。”梁端月道“你和他们说，现在移动到指定位置的人，每一个人我都送一个平时我喜欢的香囊。”
“啊？”橙子想，这人位高权重的，只要露面一发声，谁敢不听？偏偏搞这套，像极了贿赂！
“怎么了？”梁端月道“这香囊是我独家配置的，平常的香料都是白芷，丁香，桂花，可我放的是斑纹龙血树的花，这植物十年一开花……”
“知道你精致，先别唠叨！”橙子嫌弃道。
“你是不是发现这里面有敌人？”橙子瞟了她一眼“望之大人，你能力这么大，出面之后全部弄死就好了，还和他们玩猜猜谁是坏人这套，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情趣了啊？”
梁端月抱着被子从床上挪下来，整个一人像团子。
“呀，我哪有。”
“被子留在床上！你还真是屡教不改，床外面有这么冷吗？你又不是老寒腿！”
“哎呀，人家都是快40的婶婶啦，体谅一下咯。”梁端月抱着被子不好行动，便一蹦一蹦地跳。
“梁端月！你当我不识数啊，先不说你今年31……”
橙子伸出两只手拉住了梁端月的被子，急得梁端月呜呜叫。
“你自从25岁突破十七窟成为半神，就是放弃了神格和神刻，也是至少百年容颜，体貌不改！”
“你搁这用25岁的身体容貌，跟我……卖惨？要不要脸啦这！”
“被子要被抢走了，我的生命看来要到此为止了……”梁端月虚弱地抱着被子，往后躺倒。
“去你的！我听过传奇志怪中有各种形态的妖物化作人形，就没听过被窝是本体的妖怪！你个被子精！松手！”
“我最后还想感受一下它的温暖，毕竟朝夕相处间，我们之间早已情同姐妹，被子妹妹……”梁端月眼角挤出一滴泪来。
“滚！”橙子一脚踹飞了梁端月。
……
随后。
梁端月化妆慢挨锤。
梁端月试图睡回笼觉挨锤。
梁端月搭首饰慢挨锤。
梁端月终于出了后台还挨锤。
梁端月：“我这次很乖的，你还踢我，我这把老骨头不干啦！”
“滚！你个傻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