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该走了。”孟晚缨半晌才吐出这几字。
“你……让我走?”诺初恍若晴天霹雳。
“别跟着我。”孟晚缨一字一句如利剑穿透了诺初的心脏。
“胡说些什么……”诺初感觉遍体生寒,心脏仿佛停止了供血,揪紧成很小很小的一团。
“说这样的话,孟晚缨你……”诺初咬紧牙关的话被那人毫不在意般打断。
“我给不了你什么了——滚!”
初冬的风在两人脚边打着旋儿,一下一下嘲弄地抽打姑娘的脸颊。
“你难道一直以为——”咬破嘴唇的血被诺初无意识地吞进肚里“我是图你什么?”
孟晚缨嘲弄地一笑“我不愿听……废人辩驳。”
诺初没有察觉到孟晚缨语气里的艰难,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付出的感情,原来不过是一个“废人”的自作多情。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诺初的话语变得平静,平静的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
“因为我的事,你……没资格了解。”
孟晚缨的声音飘荡在夜空,落寞了过往的一切。
碾碎了另一个姑娘所有的期冀。
她从腰间掏出诺初给她的曾经,一件一件从屋顶上丢落,到最后好像烦了,连着腰包扔向空中。
全部的情谊在月夜里皎洁,下一秒就是四分五裂,诺初纵身下了屋脊,在一地的过往前俯下身。
“孟晚缨,你该死。”
第一次和她共度的月夜不再如水温润,月光寒凉地给诺初披上了外衣,如无数次孟晚缨所做的一样。
诺初耳侧的青丝散落,不再有一双温热的手会拂过她的酒窝和鬓角,被遗忘的伤口,莽撞的冷风,阴暗的过去再次化为一片血肉模糊。
霍香有些困了,手指轻轻敲打着躺椅的扶手。
“演完了吗?孟晚缨,该来算一算你我之间的恩怨了。”
“不过是女人罢了。”
霍香冷笑道“不过用来生育的脆弱身躯,凭什么在大罗排行榜上你次次压我一头?”
在诺初走后,他的歇斯底里终于爆发。
“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不好吗?”
他几步跨上屋脊,双手拉开衣领直到胸腹之间,大笑几声“这就是男人的身体——你们女人的依靠!而你孟晚缨,该死!”
孟晚缨眼前浮现出那个黯然的背影,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斗志竟然开始动摇。
“不会被你这种人束缚。”孟晚缨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却是凄凉。
“不入流的剑修真是大话不断!”霍香一把推开身后的何为安,冲他吼道。
“退下!我教教这小娘们什么是尊卑秩序。”
剑修吗?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一柄利剑,几张符纸的练剑之人几百年间在这片大陆完全没落,而术士称霸,以“人上人”自称。
大罗排行榜作为大陆最权威的强者名录,几乎每年都有大的变动,然而剑修却是寥寥无几。
而孟晚缨是例外中的例外,虽然她从来没有参加过江湖的排位赛,大罗排行榜官方却在例会中,点名提议要加入孟晚缨和其他几个可以足以在大陆翻云覆雨的侠客。
“本人的确是强弩之末,但杀你和在场的各位绰绰有余。”
孟晚缨从腰间摸出一张符,双指捻起,随后甩在身前。
“?”霍香瞪大的眼睛几乎充血。
这种高阶咒符难以控制,随时可能反噬施咒者自身,现场释放都极难保证成功率,她还是封装好的?
不过都是大罗排行榜上极为有名的强者,也不值得惊讶,只不过是强到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而霍香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的阵法在虽然在榜上并不出挑,可是对于那些对术式一无所知的剑修,却是有着足以碾压的实力。
这个练武场,就是霍香最为自豪的杰作,里面有着他十余年的心血,不计其数的阵法叠加,连大罗排行的其他强者都绕道而行。
她孟晚缨,区区一个女人,装什么装?!
霍香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前辈何为安,榜上排名遥遥领先孟晚缨的前辈,连腿都站不稳了,说是瑟瑟发抖的状态也不为过。
“你们才都该死。”孟晚缨喃喃道。
乌云刹那洞开,可是裂口没有明月,只是更深的混沌污浊,像是要烧开的水,不断冒气鼓包。
一道黑气如蛟龙出海般炸开,直冲那道符纸,符纸轻微地抖动,空气里竟然起了层层叠叠的波纹。
“搞什么……”霍香看着那人的剑融入夜色。
而他的阵法在黑气喷涌的一刹全部被触发。
“呵呵,呵呵,还以为你破坏了我的阵法,原来只是助我一臂之力啊!”
阵法引起无数轰鸣,地壳疯狂颤抖,小城里亮起点点灯火。
霍香大笑着抱着脑袋“同时触发,你这是有多大的资本?来啊,孟晚缨,我要看你被五马分尸!”
“前辈……你跪着做什么?”霍香偶然望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双膝跪地,满眼都是茫然。
除了茫然,剩下的都是绝望。
回应他的是那人的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