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两个身着戎装的男人面对面站着,倾盆直下的雨水冲刷着他们,其中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枪。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顺着他肩上闪闪的梅花肩章,顺着衣袖,顺着黑洞洞的枪管,连绵不断地滴落下来,如同一串断线的珠子。
断了线的佛珠……
“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现在你应该相信了。”田文水冷冷地对他说道。
他,就是机舱里坐在离田文水几个座椅处的那位特勤人员,也是给戴雨农抱出一套黑色洋服的那位特务。
时间回到戴雨浓走到机舱门口的那一瞬间。
戴雨浓举着枪,缓缓地后退,退到了舱门口,他冷冷地笑了笑。
一个转身,钻出了舱门,身段矫捷地从旋梯上滑下来,猫着腰,一路疾跑……
田文水把偏过脸,从机窗玻璃望出去,一个黑影从旋梯跑了下去,猫着腰,顺着飞机腹部往机场边缘跑去。
田文水立即站了起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两把枪,又将桌子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正当他一步跨出去的时候,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后勺。
“你愿意在飞机上等死吗?”田文水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
枪口没有丝毫的犹豫,狠狠地顶在了田文水的脖颈上。
“我和局座的谈话,你应该听得见!”田文水缓缓地转过身,将眉心顶在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上,说道。
“根据特工守则,在被护人与危险者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的时候,特勤人员的安保距离不能超过三米。你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很清楚在三米的距离里,你不一定有足够的距离和时间来做出反应,你刻意地将这个有效距离缩短到了两米。”
“你出于对局座安全的考虑,一副好心,违背了特工行动守则。你想救他的命,其实这也是在救你的命!”
“这两米的距离,足够你听见我与局座的部分谈话!他现在抛弃你们,跑了。”田文水的脸色严峻,缓缓地抬起手腕,将手表盘亮出来,让举枪的特工看了看。
“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分钟!决定自己生死的时间,也只有三分钟!”
“如果三分钟内我们不逃离这架飞机,你我都会给他当替死鬼。”田文水又指了指耷拉在边上座椅扶手上戴雨浓的那件湿漉漉的中山装,说道。
“无论谁来给我们收尸,都不重要了。可能,谁离这件衣服上的党徽、钢笔、怀表更近,我们两个其中就有一个是戴雨浓!”
“你死了,会不会进忠烈祠,我不知道,但你应该清楚,呆在飞机上,只有死!你可以一枪打死我,这丝毫不会影响你最后的结局。”
“飞机上有炸弹,局座已经跑了。我田文水,既不以地下党的身份,也不以田处长的身份,我只问你一句:是走,是留?”
机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的双眼死死地对视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田文水抬起手腕,表盘上的秒针滴答、滴答地往前走,时间流逝的声音很微小,却如重锤敲击着两个人的心。
忽然。
顶在田文水眉心的枪口慢慢地滑了下来,田文水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一眼。果敢、坚毅的脸庞有些紧张。
田文水放下手腕,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跟我走,咱们可以去看看局座到底去了哪里,你也好证实一下,我有没有骗你。”
田文水一个转身,快速向舱门疾步走去,后面的那位特务紧跟其后,手里却紧紧地握着枪。
就在两人刚刚到达旋梯的瞬间,机场地勤人员正准备搬离旋梯。
田文水低沉地喝道:“等等,局座有紧急公务派我们留下。”
两人快速地下了旋梯,刚跑出去没多久,机舱门关闭了,田文水在大雨中默默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跟着我,走这边,局座从这边跑的。”田文水又对紧跟身后的年轻特务说道,又低头瞥了瞥他手里的枪。
田文水抬起手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一把抓住那位特务的衣领,没有对顶在胸膛上的枪口有丝毫畏惧。
“如果局座正大光明地在上海现身,你就用它毙了我;如果他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你他妈的就把手里的烧火棍给老子收起来!”
说完,田文水一把将他推出去,那位年轻的特务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雨水中。
“走,这边,他肯定是从这里出去的。”没过多久,田文水带着他,穿过一片树林,来到那个道铁丝围栏处,那里有个可以钻过人的大洞。
两人钻过那个洞,田文水弯下腰,仔细地看着泥泞的土路,又伸出手来,将土路那些车辙里的雨水舀出去。
他舀了好几条车辙印,终于,他抬起头,看着黑层层的雨幕。
“人力车,是人力车来接应的他,跟着这条车印走。”
田文水向身后的年轻特务挥挥手。
老宅对面,废墟。
“你叫什么名字?”田文水又问道。
年轻的特务缓缓地把手里的枪插在腰后,又从左边的衣兜里掏出了两个弹夹,递给田文水。
“报告长官,卑职赵成功,秘书室警务科一级科员!”赵成功一个标准的立正,向田文水回答道。
田文水一把将他拉到墙角,低声说:“这里不是秘书室,不是向戴老板请示报告。”
“你刚才已经看到了,他们就进了这座宅院里。你跟在局座身边时间长,你认不认得是他?”田文水有些明知故问。
他们一路顺着车辙跟过来,终于在离镇口几百米的地方发现了那辆人力车,两人一边走,一边躲。
人力车在老宅门口停下,两人躲在离院门几十米处的一处稻草堆后面。
对于田文水和赵成功这种久经训练的特务来说,这几十米,足够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了。
田文水将兜里的手枪掏出来,将两个弹夹分别装了进去,打开保险,看了看。
突然,他回过头来,轻声地问赵成功。
“赵成功,你有什么打算?”
赵成功慢慢地蹲了下来,湿漉漉的后背靠在那堵快要倒塌的土墙上,轻轻地摇摇头。
田文水也轻轻地蹲了下去,说道。
“你把这身衣服脱了,先去找个地方住下,等消息。要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到上海。你就可以回南京了。”
“我还能回去?”赵成功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愕地看着田文水。
田文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显出了阴沉的笑容。
“飞机上的人都死光了,怎么说,还用我教你吗?局座就不能给你派点任务让你留在上海,比如给蝴小姐买点胭脂水粉什么的……”
“可是,他不是没死嘛?!”赵成功苦着脸,伸出手来,指了指窗户外面。
田文水冷冷地笑了笑。
“从他下飞机的那一刻起,戴雨浓注定就已经死了!”
“那……,那,田处长,您呢?”赵成功又怯生生地问道。
田文水抬起头,仰着脸,任由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冲刷着自己黝黑的脸庞。
田文水紧闭着双眼,缓缓地说道。
“从我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随着戴雨浓一起死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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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他只要三分钟的时间来扭转局面,没有人愿意去当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