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凉亭。
许洋理解不了宁不凡说‘她有病’这几个字的意思。
于是,觉着该略过这个话题,直截了当问道:“你要如何破局?”
他说的是破局,而非破阵。
隐仙之阵既然注定无法破去,便只能去想法子破去设阵之人。
宁不凡舒展眉头,淡笑道:
“之前,经陈子期一点拨,我倒是有了几分头绪,不过......具体的破局之法,还得往后看。此事,你就不要忧心了,这些日子让娘暂住江家,你多陪陪她。娘在我身边,我做起事来,多少有些不便。”
在母亲面前,孩子自然得是个温和善良的好孩子。
面对如此凶险的杀局,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可无法破局。
许洋摇头失笑,“好。”
应下此事后,他收敛起笑意,嘱咐道:“遇到难处,便来寻我。”
宁不凡拍了拍许洋的肩膀,“我心中有数。”
皎月,悄然来袭。
两人结束了这次谈话后,并肩行至偏殿,寻到了正在饮茶的许君与江叹之。
许君面上带着浅浅笑意,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江叹之面上虽有笑意,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忧愁。
宁不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向许洋。
许洋上前,俯身至许君耳畔,说了些话,大致意思是说,不凡打算在江家歇脚些日子,不过他要先去城内寻觅几个老友,过几日后便回江家。
许君想了一会儿,欣然应允。
毕竟,在她眼里,江叹之是关系莫逆之人,住在这里,也谈不上叨扰。
宁不凡走出江府的时候,敏锐的发现在暗处藏着许多人影。
这些人里,除了督察院的鹰犬,大概还有不少江湖上的游侠儿。
以剑意细细感应之下,足有十四五位二品高手,至于气势磅礴的一品高手,不下于五人。
宁不凡伸手按向腰间剑鞘,屈指轻弹。
‘唰!’
立时,便有一道泛亮的剑光冲天而起,气势恢弘,凌锐锋寒。
这般威势,让藏匿在暗处紧盯着宁不凡的人,心头悚然,后颈隐隐发凉。
宁不凡如驱赶苍蝇般,懒散回首,平淡道:“三息过后,还敢凝目之人......”
他后半段话还未说完,藏在暗处的探子,霎时作鸟兽散。
破剑阁九峰、灭棋阁六司,剑过东海、荡平四州,如今更要一手剿杀整座燕国的江湖势力,这一桩桩事,皆出自此人之手。
宁不凡在二品之时,便亲手灭杀众多一品高手,如今抵达了一品之境,在江湖武者的眼里,简直堪比天神。
如此人物,说出口的话,谁敢不惧,谁敢不惊?
自然,总是有些不怕死的人,不惊不惧。
司徒梦蝶瞧着宁不凡一步步走来,都吓得瑟瑟发抖了。
驾车持缰的甲骨,却对此无动于衷,漫不经心问道:“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宁不凡将剑意收回,瞥了眼小脸煞白的司徒梦蝶,摇头道:
“你去秦家,将三柄剑拿回来......秦云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权势滔天,在万京城无人不知其住处,你在途中寻人问路就成。我与甲骨去东边的一处农家小院。我到了之后,会在歇脚之地展出些许剑意,你从秦家出来后,沿着剑意寻来便是。”
司徒梦蝶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
她如释重负,连忙跃下马车,就要往外走。
“等会儿。”
宁不凡唤住司徒梦蝶,沉吟少许,左右看了看,将马车上一处栏杆折断,递向身前。
司徒梦蝶下意识接过。
宁不凡一本正经道:“秦天此人,威风凛凛,英武不凡,向来是头角峥嵘之辈,我的意思,你应该懂。”
司徒梦蝶愣神片刻,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半截断木,试探道:“要多峥嵘?”
宁不凡皱眉想了一会儿,认真道:“要多峥嵘,有多峥嵘。”
可怜的秦天,谁让这厮当年在诗会中羞辱宁不凡。
自那以后,宁不凡每次想起秦天,总是手痒痒。
司徒梦蝶拿捏不清,便只得将这话牢牢记在心里,心道——万万不敢手下留情。
当夜,发生了几件小事儿。
江家,有一封密信,被探子连夜送入宫中。
半个时辰后,一道旨意降至公主府,将缙云公主召入御书房。
又半个时辰,一道旨意降至城外玄甲黑犀营军帐,胡将军亲自提领五万大军,将整座万京城围得水泄不通。
万京城守备统将孟河离苏闻得讯息,匆忙赶至城楼时,发现乌压压的一大片黑甲兵临城下。
之后,孟河离苏便莫名其妙的接了陛下的封城之令。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蒙着面纱的司徒梦蝶,翻越围墙,走入秦家。
经过一番寻觅之后,她避开守卫的目光,悄然摸入秦天的卧房。
轻微合上房门那一刻,却听闻耳畔传来一道温淳的嗓音,“终于来了。”
司徒梦蝶也是平生头一次做贼,极为心虚,被这一道声音吓得一颤,连忙转身看去。
只见,一袭黑衣的秦天,负手而立在窗栏前,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秦天修长的身形,被月光拉的斜长虚晃,隐有出尘之意。
他嗓音淡漠,“是宁钰让你来的吧?我......等你许久了。”
司徒梦蝶回过神来,也不敢说话,只顾着找寻三柄神剑的踪迹。
不料,秦天转身瞥了司徒梦蝶一眼,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从窗台下的暗格里摸出一件剑匣,在手中掂了掂,放在窗台,旋即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流淌的月光,缓声道:
“不问问我,为何在此处等你?”
司徒梦蝶悄然摸出袖子里藏着的断木。
秦天毫无察觉,摇头失笑,“呵呵......是了,是了。似你等区区俗人,如何能够看破我的想法。其实,我在此等你,是想与宁钰谈一谈合......”
合作的‘作’字还没说出去。
司徒梦蝶骤然提速,一个箭步冲来,举起手中断木,朝着秦天的头上,猛然砸下。
‘嘭!!’
一声巨响,断木又断成了几块儿。
秦天眼前发黑,捂着头软倒在血泊中,身子不断抽搐,面上带着不可置信之色,再无先前云淡风轻,破口大骂道:
“我可去你娘嘞!”
“你堂堂江湖高手,偷袭我一个未修武道的凡人?”
“为啥,为啥啊!”
“我他娘的,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
“老子是找你们合作的,剑都不要了,还送了你们三千两金子,你他娘的凭啥打我?啊!?”
司徒梦蝶大口喘气,轻咳一声,“听闻阁下......头角峥嵘?”
秦天一口老血喷出,“我峥嵘你姥姥!”
司徒梦蝶不由分说,又抓起地上的半截断木,狠狠朝秦天另外半颗脑袋砸去。
这一下,她可不敢再用力了,生怕将这人打死过去。
峥嵘嘛,总是得活着,才能让人瞧见。
‘嘭!’
又是一声巨响。
秦天眼皮一翻,憋屈的昏厥过去。
“少爷!”
“少爷!”
院子外,传来侍卫的惊呼声。
司徒梦蝶连忙拿起窗台放着的剑匣,化作一道残影,悄然无踪。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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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听闻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