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医馆,后院。
假山前,凉亭外,摆着一张足够容纳十余人的红木低案,案子上摆满了瓜果、零嘴,三位女子围绕桌案而坐闲谈,时而发笑,脆似雀鸣。
宁不凡推门而入,入眼便瞧见了这三位姑娘的模样,眸子里旋即闪过些许诧异。
长孙婉儿与风语在,倒不奇怪,可这......司徒梦蝶,怎么也在这里?
这位留名蝶花榜的姑娘,在汴梁城,曾被棋阁羁押过一阵,侥幸留存性命,却也奄奄一息,后被送往客栈休养,一晃数月过去。
宁不凡前些日子回返汴梁,都将这姑娘给忘了,也未过问她的消息,本以为她仍居于东荒,可她却怎的出现在了悬壶医馆?
“宁钰?”
“王十九!”
“宁先生?”
闲谈发笑的三位姑娘瞧见来人,忽而一愣。
长孙婉儿欢快的奔向王十九,王十九乐呵一笑,带着婉儿走入凉亭,低声攀谈起来。
谈话之时,长孙婉儿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案子前的宁不凡。
司徒梦蝶心头一颤,连忙起身,畏缩不敢前,“你,你怎么来了?”
宁不凡懒得搭理这位怕死的姑娘,直接掠过,看向风语,打量片刻,最后将目光放在风语腰间的古朴长剑之上,笑问,“这暴怒,你可用的顺手?”
风语起身,颇为局促的挠了挠头,扭捏道:“大师父不让我带剑上街,二师父不让我拔剑出鞘,宁先生送我的剑,将近一年了,仍是蒙尘。”
宁不凡轻缓点头,“蒙尘便好。”
此为防身之剑,出鞘便是生死危机之时,未出鞘,也不见得是坏事。
风语本只有一位师父,是刘神医。
半年前,甲骨受宁不凡所托,抵达悬壶医馆,为风语治病,于是风语便多了一位二师父。
宁不凡环顾四面,又问道:“身子如何?”
风语眨了眨眼,连忙回道:“二师父的医术,可通鬼神。我身上这病虽然厉害,但在二师父眼中,却不足虑,宁先生放心就是。”
宁不凡正要说话,却发现司徒梦蝶鬼鬼祟祟拿起了桌案上的剑匣,悄然往后退去。
于是,宁不凡袖袍轻挥,立时便有一片剑光掠过,拦在司徒梦蝶身前。
司徒梦蝶只好止步,转过身子,目光颓丧。
宁不凡皱眉呵斥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为何见我就要逃走?”
天地良心,宁不凡待司徒梦蝶,可从未亏待过。
也就是用剑意砍了这姑娘几下、再用言语恐吓了她几句、又囚禁了她几个月、最后竟将险些她弄死嘛。
这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
不过......在司徒梦蝶眼里,宁不凡俨然比那洪水猛兽恐怖得多。
她是真的怕极了眼前这人。
“不跑,不跑。”
司徒梦蝶哭丧着脸,默默抓紧了手中的剑匣。
她如今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在伤势痊愈之后,来蜀郡寻找甲骨。
本以为只是找个老友叙旧,却不想先见到了陈子期,又见到了宁不凡。
这两人可都是江湖上最狠厉的人物。
司徒梦蝶单是被扫上一眼,都得心神一颤。
宁不凡轻微颔首,紧盯着司徒梦蝶的眸子,问道:“其他人呢?”
司徒梦蝶不敢虚词,老老实实回道:
“蜀郡太守离阳不知因何事,正在四处寻觅良医,三日前,刘神医便去了郡守府,至今未归。如今这悬壶医馆,还是由刘神医的大徒弟余央坐堂。”
“蓝乔的眼疾在半月前,便被甲骨治好,但仍留有后患,时而发酸落泪。于是,自半月前,陈子期便每日在清晨之时,带着蓝乔去城外看风景,直至落月才归。这也是甲骨的嘱咐,说是对治疗眼疾,有莫大好处。”
宁不凡静静倾听,“还有呢?”
司徒梦蝶沉吟道:“七日前,王安琪与甲骨,一同去五百里外的云阳山采药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至于为何王安琪会与甲骨一道去采药,这事儿还得去问陈子期。
一个月前,陈子期带着蓝乔来到悬壶医馆,请甲骨出手为蓝乔治疗眼疾。
甲骨性情乖张,只道——一命换一命!
大概意思是说,若让他出手可以,得让陈子期将命交出来。
陈子期顿时便心头腻味,我倒是想交啊,可这世上真没几个人能弄死我啊,我这皮肉......那可太厚了。
好言相劝不成,陈子期便怒火中烧,扫了王安琪一眼。
于是,咱们的王姑娘提着望断箫,将甲骨打了个半死不活。
最后,硬生生是用清池剑抵在甲骨的脖颈,让这鼻青脸肿的天下第一神医给蓝乔医治眼疾。
巧合的是,司徒梦蝶刚好在此时来到悬壶医馆,她推门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头一片冰凉,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甲骨怎么竟成了这副惨样。
司徒梦蝶当场就要逃命。
然后,陈子期一声令下。
半个时辰后,一条威猛的大黄狗便将逃了十余里的司徒梦蝶给叼了回来。
就这样,刚逃出棋阁‘魔掌’的司徒梦蝶,又被捆成了个粽子。
偏偏想逃时,那大黄狗龇牙咧嘴的,吓人至极,硬是将司徒梦蝶吓得魂飞魄散。
而,王安琪在陈子期的授意下,对甲骨可谓是寸步不离。
无论甲骨走到哪里,脖子上总要被驾着一柄清池木剑。
说出来,那都是泪。
堂堂天下第一神医,先是被宁不凡欺负,又被陈子期给欺负,沦落到今日之窘境。
不过,不得不说,甲骨的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仅仅过了七八日,蓝乔的眼疾便痊愈大半,只是仍有些许后患。
于是,陈子期便对两人看管松懈了些,不再像之前咄咄相逼。
此次,甲骨去五百里外的云阳山采药,就是为了将蓝乔的眼疾彻底医好,以换来自由之身。
王安琪便提着剑,握着箫,跟着甲骨一道去了云阳山。
至于司徒梦蝶......也就能趁着大黄狗酣睡之时,才敢出来院子,与风语、长孙婉儿说说话。
三人今日正在谈论江湖里最热闹的‘轮回灭燕’之事,刚谈到酣畅处,提到了宁不凡‘轮回之主’的名声,却不料,说宁不凡,宁不凡就到。
当司徒梦蝶瞧见宁不凡的那一刻,尘封已久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魂魄皆散,这才想逃回牢房,与大黄狗相会。
宁与恶犬为邻,不与宁钰作伴。
可见司徒梦蝶对宁不凡的惧怕,可真是从内到外。
......
宁不凡从司徒梦蝶口中得到了许多消息,正要勉励这小姑娘几句,再解释一番自个儿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让这小姑娘不要害怕。
话未出口,便瞧见回廊里,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大黄狗,迈着轻缓的步子,悠然走来。
宁不凡顿时喜笑颜开,大步走去,唤道:
“狗哥!”
大黄狗咧了咧嘴,抬起一只前腿,轻轻一摆。
——宁小子,好久不见。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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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相见时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