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晌午过后,日头正盛。
宁不凡起身告辞。
王庆之拱手相送,“宁先生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相会。不如......您在青州城住些时日,在下唤春夏秋与小鱼儿过来,也能说些旧话?”
宁不凡摆手婉拒,“前路甚远,耽搁不得。”
其实......前路虽远,却也不急一时。
宁不凡只是觉着此时入青州,有些不太合适。
虽说,整个东海四州都是缘于他的到来,这才能改天换地,但如今的四州刺史春夏秋,在宁不凡入东海之时,曾设下毒计,请宁不凡入瓮。
蛟龙岛上一战,宁不凡不仅被刺瞎了一只眼,更险些丧命。
这些事情,虽然已成往事,但终究是一根插在心头的尖刺,隐隐生疼。
这根刺,并非插在宁不凡的心中,而是他春夏秋。
春夏秋无脸面见宁不凡,可宁不凡若入青州,春夏秋也只得前来拜会,到那时......徒添尴尬。
相见无言,不如不见。
毕竟春夏秋是四州刺史,日后还要统领四州数百万百姓,宁不凡不入青州,是给他春夏秋留些脸面,而他春夏秋的心中,必会生出些许感激之情。
只待......日头久了,三五年过去,才是宁不凡再入青州之机。
到那时,宁不凡只需在杯酒之间,便能设法收复春夏秋,即便收复不了,也能让春夏秋还一个人情。
这偌大的东海四州,西荆楼不要......轮回要。
若是王庆之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儿,或许便会重新审视一番眼前这位宁先生。
至于......宁不凡要伸手摸向东海四州,也并非是为了什么权势富贵,而是在寻一条后路。
他在想,若是此去万京,败下阵来......前有棋阁江湖高手,后有东海四州数十万将士,方能心安。
王庆之心中自然没有这么多深思熟虑,他只是觉着宁先生走的仓促,有些可惜。
直至,他仰面看着飞逝而去的剑光之时,微微皱眉,忽然想到——原来,这宁先生此次饮茶......又未结账。
“唉——”
王庆之长长叹了口气,背着双手,连连摇头。
这本就快黄了生意的茶馆,越发风雨飘摇了。
......
夜深人静,明月晃眼。
汴梁城,拓跋家。
“咯吱——”
拓跋渠卧榻酣睡之际,隐约间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迷糊朦胧间,便被一只手提着内衫往上一提,耳畔旋即传来两道压低嗓音的交谈之声。
“嘿,这小胖子,还挺沉啊,肚子上全是肉,这麻袋都快装不下了。”
“那可不,这厮做惯了纨绔恶少,一天到头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闲来无事再去调戏那些个温婉可人的小娘子,身上能不长肉吗?”
拓跋渠蓦然惊醒,心头微惊,来不及呼喊,伸手就要去摸枕头下藏着的剑,可就在下一刻,他的脖颈便被人狠狠劈了一掌,眼前忽然一黑,再无知觉。
昏厥之前,心中有几个疑惑,电光火石间划过。
在拓跋家,绑拓跋家的小少爷。
在棋阁的地盘,绑棋阁的轮回司主事。
究竟是何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守在房门外的诸葛轩逸与闻人雨泽,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这天底下究竟何人才能越过两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潜入房内。
很快,他便会知道答案。
......
月夜下。
汴梁城外,一处残破凉亭。
桌上摆了几碟小菜,放着一坛刚刚开封的好酒。
三副碗筷。
宁不凡与王十九举杯对饮,碗筷不停,时而攀谈。
两人对面,是依靠在长椅上,尚未醒来的拓跋渠。
“你这厮,可真不是个好东西,”王十九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斜眼看向宁不凡,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请人饮酒,哪有你这么请的?”
宁不凡乐呵笑道:“这小胖子太安逸了,找个由头吓唬一下,也是趣事。我方才与你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可是极力赞成,如今事情都做完了,怎么就换了一副嘴脸?”
王十九义正严词道:“我可是不惑高手,怎会做山贼一般的绑票之事?你这话,可是不能乱说。”
宁不凡点了点头,伸手就将王十九的饭碗往身前一拉,“这饭菜是我娘亲手所做,说是给咱们庆功之用,既然你没做过山贼的勾当,自然谈不上庆功,你别吃了,寻个阴暗角落蹲下就成。”
王十九劈手夺过碗筷,正要嘲弄几句,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拓跋渠猛然起身,嗷嗷叫喊着就要两人拼命。
‘啪!’
王十九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将拓跋渠拍倒,“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这一巴掌,将拓跋渠的魂儿给拍了回来。
他瞪大了双眼,看看王十九,又看看宁不凡,又使劲揉了揉眼眶,蓦然拔高音调,“宁先生!?”
王十九挠了挠耳朵,又是一巴掌拍在拓跋渠头上,“小点儿声,夜深人静的,吓死个人!”
刚回过神来的拓跋渠,又被这一巴掌拍的目乱神迷。
宁不凡笑了笑,放下碗筷,提起酒坛,满上一杯酒,往拓跋渠身前轻轻一推,“我听说,你要与我饮酒?”
拓跋渠低眉看着清澈的琼浆,愣了少许,心中便已恍然。
紧接着,宁不凡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儿,两指捻起,上提少许,“饮罢了酒,这铜板儿,我就收下了。”
拓跋渠闻言,心中百感交集,当即便举起酒碗,‘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酒尽胸暖之时,拓跋渠放下空碗,用手擦了擦嘴角挂着的酒水,长长吁出口气,“此酒......难以入喉。”
他这句话里面,拢共有两层意思。
浅的那层说的是,酒水之烈,生平罕见,而这江湖上大多数性情豪迈的游侠,都是喜饮烈酒,拓跋渠说出这话,是在悄然逢迎宁不凡与王十九,说他们两人心胸激荡,性情豪迈。而他,只是个纨绔少爷,碗中烈酒,自然难以入喉,
深的那层说的是,烈酒常有,人却不常相伴,宁先生一别数月,历经磨难,险些竟回不来。似今日归来再会,月下对饮,是他拓跋渠平生之幸,碗中之烈酒,当思来之不易,饮下一口,便少了一口,他实在舍不得饮下此酒,这才难以入喉。
拓跋渠自然不会哭着喊着去抱宁不凡大腿,嚷嚷一句——宁先生,我想死你了!
如此作态,太过粗俗。
王十九为拓跋渠满上一杯酒,看向宁不凡,笑道:“如今我才发现,轮回皆是高雅之辈。你拉人入伙的眼光,着实不错。尤其是我,你将我拉入轮回,你祖坟得冒青烟啊!”
宁不凡举杯迎月,旋又掠过月光,与两人手中酒碗轻轻一撞,“此时明月高悬,风静云酣......”
拓跋渠微微一笑,说道:“不如满饮此杯,聊发狂狷?”
王十九嘿嘿笑了两声,“多少江湖事,尽付笑谈中,杀人与饮酒,一般风流!”
“喝!”
一时觥筹,片片交错。
酒量最差的,应是宁不凡,而最先醉的,却是王十九。
酒不醉人,人自醉。
云不遮月,月自遮。
翌日。
有细碎白毛飘入凉亭,醉酒酣睡三人不觉。
晚秋尚未走远,寒冬忽来,瑟瑟凉风。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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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聊发狂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