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持续,许久才停下来。
伊撒尔的指甲还抠在树干里,扎着树皮,让树流出泛着嫩绿的汁液。他有点失控了。
此时,他的眼下、脖颈乃至手臂都遍布鳞片,耳朵变得更尖,那双灿金色的眼睛也已经变成了竖瞳状,明显有向龙形态异化的趋势,胸膛因为方才的躁动而急速起伏。
雪宪被抵在树干和伊撒尔的身体之间,伊撒尔的大腿挤过来,让他勉强得以支撑。他的后背被压得有点痛,手里还无助地抓着伊撒尔的头发人在急促地喘息,眼睛又湿又亮。
"沙沙。"
徐徐的风刮进丛林,树叶和斑驳的光点一起摇晃。
雪宪的身体被推得高高的,俯视伊撒尔非人俊美的脸。“品:
伊撒尔喉间发出熟悉的低吼声,朦胧不清,是属于那头小龙的声音。
雪宪的脸红得要命,脑子也烧成了浆糊。因为他和野兽亲吻。
发丝拂动。四目相对。彼此的心跳都非常快。
雪宪的嘴唇被吻得嫣红发肿,像龙曾经在草原看过的最美的一朵花。那两片小而丰盈嘴唇有特殊的蛊惑力,让伊撒尔想贴住它们慢慢地磨,舔舐,吸吮。
更深入的。
于是伊撒尔仰着头,再次朝雪宪的嘴唇靠近。
雪宪眼疾手快,赶紧捧住了他的脸∶"伊撒尔——"
伊撒尔的视线紧紧锁定雪宪,专注、充满占有欲,一刻都未曾移开。
雪宪看着他的灿金竖瞳,手指轻轻摩挲他脸上的银色鳞片,制止道∶"不要了。"
伊撒尔的眉头微微皱起,雪宪已经垂眸看向了地面∶"放我下来吧。"他再次提出了这个要求。
在他低头时,一片薄而小的耳垂也红得快要滴血。
这次伊撒尔终于放下了雪宪。
因为刚才的亲吻的,他们的背包、墨镜、水壶都乱七八精地扔在地上,雪宪把东西一—捡了起来,带头往丛林深处走。他们需要穿越这个辽阔的丛林,再走上一段时间,才能抵达伊撒尔指向的海峡,前往小岛。
他们一直在路上。
雪宪紊乱的心跳和脸上的热度很久才平复下来。
丛林环境复杂,越往里走越潮湿,变化越多。渐渐的,除了粗壮的树木,周围也多了许多无穷星本土藤墓。这使得前进变得相对困难了一些,伊撒尔不习惯使用工具,总是凭借体能优势前进,于是雪宪便承担了开路的任务。
这是刚流落到龙屿时不同,那时的雪宪身着繁复的圣殿套装,手无寸铁,狼狈地在雨林里寸步难行,而他现在已经很会辨认环境了。
他先前被龙火烧过的眉毛和睫毛早已长了出来,头发也比先前在圣殿时长了不少,但曾被烧焦过,有些不齐整。他身上穿着在补给站时得到的圆领上衣,因为身材比较清瘦而有点空荡荡的,裤腿扎在短靴里,显得腿直而长。
脱离文明社会,雪宪找到了一些生存的法则。
他一边走,一边使用军刀割断挡路的藤蔓-—先前休息时,他一有空就找来石头磨刀,把它磨得非常锋利。
雪宪无法捕猎大型动物,但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填饱肚子,只要是遇见认识的野菜或能吃的植物根茎,他都会收集起来,放在衣服前襟兜着,准备扎营时用来煮着吃。
当然,伊撒尔的陪伴是他们的旅途之所以从容的重要原因。
除了自由自在的、不起眼的鸟类,龙所到之处总是静悄悄的,山怪野兽都识趣地躲了起来,以免被龙捕获,成为龙的盘中餐。
途中,雪宪差点被一根藤蔓绊到。
在快要脸着地的时候,被伊撒尔长臂一伸,拦腰给捞了回来。
雪宪不知道他离自己这么近,吓了一跳∶"谢谢。
伊撒尔沉默不语,只是习惯性地用口鼻部位在雪宪的头上碰了碰,像是在表达一种安慰。像幼龙时期就训练雪宪捕鱼一样,伊撒尔仿佛在纵容雪宪"自力更生",但仍然时刻关注,把雪宪的安危置于可控范围。
伊撒尔很快就把雪宪松开了,没有马上前进,而是拧开水壶递了过来。"喝水。"他说。
雪宪的确有些口渴,但喝水也是省着喝的。他灌了两口水润喉咙,就递给伊撒尔∶"你也喝。
伊撒尔拿回水壶,凑到唇边仰起头。
先前蔓延到伊撒尔脸上的鳞片消退了,那双灿金色的眼睛也不再是竖瞳,冷静下来后,他早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但雪宪看着他喝水的样子,莫名地又想起了他们刚才亲吻的画面。
这令雪宪有些差报,赶紧继续朝前面走去。
雪宪在一片湿润的地带发现了一些蘑菇。想要采摘的时候,伊撒尔制止了他∶"不能吃。"
雪宪只跟着阿琳娜辨认过两种,他觉得这些蘑菇看起来很相似∶"不能吃吗?"伊撒尔∶"嗯。"
雪宪相信伊撒尔,但还是觉得好奇,龙毕竟不是素食动物∶"你怎么知道的?"伊撒尔说∶"可以闻。这些都有毒。"
在雪宪又割断两根藤蔓以后,他们才开始边走边聊天。
雪宪问∶"伊撒尔,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又是怎么学会说人类的语言的呢?"
伊撒尔没回答。
雪宪回头,看见他停住了脚步,好像是在回忆,但没找到答案。可能那对伊撒尔来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能是远早于上一次"消亡".…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啦。"雪宪说,"我也想不起来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伊措尔∶"嗯。"
走过丛林中藤蔓最密集的地方,他们来到了空旷一点的地方,树木更为粗壮高大,路也好走了许多。
雪宪轻松了一些,在树上摘下树叶擦拭军刀上的汁液。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雪宪问∶"你们的族群……银龙,每一次消亡后都会重生?"伊撒尔说是。
"那相当于是一种永生了.……."
雪宪喃喃道,他还没听说过这样的生命形态,但在无穷星上,好像发生什么样的奇迹都有可能。他想象了很久很久以后的景象,问伊撒尔∶"那你下一次重生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我呢?"
雪宪既不难过,也没有在煽情,只是好奇而已。
雪宪只有十七岁,对他来说,人生的尽头都还是非常遥远的事情,更何况是永生,他对那个几乎没有什么概念。
伊撒尔却缓缓走近,告诉他∶"我们结下了契约。"雪宪微微仰起头∶"什么契约?"
伊撒尔抬手,触摸了雪宪的眼睛,手指滑过雪宪的脸颊和脖颈,平淡地对他说∶"第一次见面,我们把灵魂绑在了一起。"
得到提示,雪宪立刻想起了他游往湖中高地,第一次与银色幼龙对视的场景。
那种强烈的心悸,那幼龙眼中的天地万物都涌入他的视野的感觉……直到此时也很清晰。原来那就是所谓的结下了契约吗?
难怪他能感觉到幼龙的意识,共享幼龙的感官,而阿琳娜婆婆说他和小龙心意相通,肯定也是因为这个。
"我会找到你。"伊撒尔说。雪宪∶"这样吗?"伊撒尔∶"嗯。"
雪宪没再说别的,他知道人不会有来生,灵魂也不会永远存在。可是伊撒尔不懂。
雪宪是个游离者,保持悲悯心,偶尔会对世间的某些事产生留恋,却始终保持清醒。或许他和许多过去的圣子一样,和许多被放逐到龙屿的人一样,总会消亡在时间的长河里,但人类会永恒。
傍晚,雪宪煮了一锅乱炖。
他们找到一条丛林里的小溪,在旁边扎营。
伊撒尔捕到一头小野猪,对雪宪洗干净后煮成糊糊状的根茎和野菜兴趣缺缺。化为人形后的龙已经不再直接进食猎物,而是使用雪宪的军刀,将肉都切下来,由雪宪帮忙烤熟了吃。
伊撒尔的食量比龙形态的时候要小很多,还能剩下一些野猪肉作为第二天的食物。
"说不定我以后可以去做烤肉大厨。"雪宪眼睛亮晶晶的说,"比如烤鱼、烤猪肉,甚至还有烤熊肉。
”“”
他想了想,又说∶"或许还可以做探险家。""还有裁缝,服装设计师。"
幻想中的退休生活一下子变得明朗了。虽然不过是苦中作乐,异想天开而已。
龙无法理解人类现在所说的内容。
雪宪便告诉他∶"是一些人类的职业。在人类社会——人类的族群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事可以做,我们分工合作,让族群得以运转和发展。"伊撒尔听着,问∶"你….做什么?"
"我是圣子。"雪宪说着,忽然含糊了一些,"做唱歌的工作——"
一滴水落在脸上。雪宪抬头一看,下雨了。
丛林的雨说来就来,不一会儿雨滴便有豆大。
雪宪不再多说,放下锅子飞快地找到一些树枝,又扯下一些巨大的叶片,盖成一个简陋的棚子。做完这些,雨滴已经牵成了水帘。
"伊撒尔!"
雪宪拉着坐在雨中的伊撒尔一起躲进了棚子里。
这个慌忙搭建的避雨处非常小。
龙虽然像人类一样有固定巢穴,但在外也并不介意雨水,察觉人类不喜欢淋雨之后,伊撒尔便将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帮雪宪挡住了溅射的雨水。
"雨真大啊。"雪宪说,"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下雨!"
暴雨如注,篝火早就熄灭了。闪电偶尔照亮这一方小天地。
雪宪的睫毛和眼睛都如洇了水的墨,他有些新奇地看着雨幕,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寒意。他身上都湿透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被风一刮便冷得身体发颤。
龙发现了这一点。
伊撒尔站起来,将雪宪粗制滥造的棚子加高了一些,然后钻进来不由分说地将雪宪抱进了怀中。
"由卡。"
伊撒尔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雪宪已经很习惯伊撒尔的拥抱了。
尤其是现在,伊撒尔的龙火属性突出,身体正一阵一阵地发热。
像以前蜷缩在龙翼之下一样,雪宪往里靠了靠,蜷缩在伊撒尔的拥抱中,搂住伊撒尔的脖子。
伊撒尔纵容了人类的索取,靠着他湿漉漉的发顶∶"不冷了。"
伊撒尔的意思是,很快就不会冷了。
雪宪听得懂他的表达逻辑,感到安全,舒适和满足∶"你真暖和啊笃笃多。"
"我以前做唱歌的工作。"过了一会儿,雪宪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伊撒尔,我唱一首歌给你听。"
伊撒尔默许。
雪宪轻轻地哼了一首歌,这是他上课时学来的一首古老的小曲子,老师说要送给雪宪。
雪宪的声音非常好听,很适合唱歌。雨声哗哗中,歌声纯净静谧。
唱到"azallandwhite,andbright"时,雪宪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在唱到"Blessyhondforever"时,轻轻地收尾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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