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
“奴婢奉命经过千鲤池去御花园替舒小姐找遗落的耳环,经过竹林处,听到有争执说话的声音,心中好奇,便偷偷藏在竹林里往外看去,没想到,就看见,看见……”
那宫女偷偷瞥了元锦一眼,下定决心般继续说道。
“看见了齐小姐正在与孙小姐发生争执,孙小姐情绪激动,说着说着,竟然还向齐小姐下跪了,奴婢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怕惹上事端,便匆匆离去了。”
“等到奴婢替舒小姐找回耳环,却发现孙小姐和齐小姐都不见了,而原本她们所站的位置,只留下了一只绣鞋。”
“奴婢心中害怕,便立刻去找舒小姐,没想到,舒小姐和公主她们也正在找失踪不见的孙小姐,奴婢心中害怕,便将自己所见所闻悉数告知她们,六公主立刻下令在千鲤池附近寻找孙小姐。”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寻找无果,六公主怕孙小姐遭遇不测,便遣人下水打捞,果然在奴婢发现绣鞋的地方捞出了孙小姐的尸体……”
“皇上,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奴婢所知也仅限于此了。”
丽妃在一旁叹道。
“这些日子,因着太子选妃一事,本就闹出许多风波,皇上,您也知道,太子殿下执意要娶齐元锦为太子妃,而孙妍媞又是太后相中的人选,此时太后与太子正是僵持不下,一个在东宫幽禁,一个在慈安宫卧病在床,可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孙妍媞一死,太后便也没有执着的理由了,可是,那么年轻的一条性命,那孩子是极柔婉的性子,就这么香消玉殒,实在是可惜。”
皇帝的眸色深了深。
“齐元锦,这么说起来,你的确是有杀害孙妍媞的理由了?”
元锦抬起头。
“皇上,如果说这样就是杀人的动机,那么入宫作为公主伴读的每一个人岂不都有动机?元锦曾当众说过,元锦对太子并无意,又何必顶着杀头的风险在宫中谋害贵女?”
这时舒玉娇也幽幽开口。
“齐元锦,你这话说的,哪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婚事定下来前敢直白的说自己心仪的是谁?若是婚事不成,岂不成了他人的笑话,如今人证也有了,你还想抵赖?”
元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宫女。
“人证,这作为人证的宫女不正是贴身服侍舒小姐的么?如果按你们所说,为了争太子妃之位,我们之间会互相残害,那么又怎么证明,不是舒小姐你派宫女跟着我与孙妍媞,然后趁我离开,将孙妍媞推入水中的呢?”
“否则,你怎么解释,这黑灯瞎火的,你早不让宫女找耳环,晚不找宫女找耳环,偏偏挑了个我与孙妍媞说话的时机?”
此时韩书瑶大喝一声。
“放肆!你竟然还敢攀污舒妹妹,我们谁不知道,她属意的是瑞王殿下?齐元锦,既然你死鸭子嘴硬,丽妃娘娘,我们把物证也呈给皇上看吧!”
物证?元锦打量了一下自身,却并没有少什么东西,会是什么物证呢?
只见丽妃点了点头,便立刻有一个内监走到孙妍媞的尸体面前,骤然掀开她身上的白布。
只见孙妍媞此时全身湿淋淋的,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皮肤被冰冷的湖水泡的微微发白,看起来甚是凄惨吓人。
可是,倒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丽妃,物证在何处?”
皇帝淡淡的问。
丽妃使了个眼色,那内监便抬起孙妍媞的手腕,只见孙妍媞虽死,手中却紧握成拳,像是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强行掰开孙妍媞的手,只见她的掌心之中,赫然捏着一枚核桃大小的圆形玉牌,上面刻了一个锦字。
元锦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才终于想起,这是六岁那年除夕,六弟齐元成降生,祖母为了庆祝,便给他用上好的玉料做了一个玉牌,上面刻了一个齐元启的启字。
后来,讨厌赵姨娘母子的元锦知道了,心中不满,便在祖母面前哭闹,祖母拿她没办法,才又给她们每人都做了一块玉牌。
元锦的那一块,刻的正是锦字。
可是,元锦分明就记得,自己得了那块玉牌不久后,很快没了兴致,便随意的扔在妆匣里,过了不知多久,再想起来去找时,那玉牌已经不见了。
如今这块玉牌怎么会出现在孙妍媞的手上?
皇帝接过内监递过来的玉牌。
“这玉牌的确写了一个锦字,不过,这如何能确定是齐元锦之物?”
这时,义王妃齐元依从殿外进来。
“回父皇!此物是儿臣六岁时,家中幼弟出世,祖母为了庆祝所做,齐家家中每个孙辈每人都有,儿臣也是有的,方才见了此物,儿臣还不敢确信,忙派人回府去取了儿臣那一块来,才好与这一块比对。”
说着,齐元依向内监递去一枚玉牌。
内监接过呈给皇帝。
皇帝拿着两块玉牌仔细比对了一番。
语气便冷了几分。
“齐元锦,孙妍媞手里这块玉牌,与义王妃递上的玉牌,除了一个刻着锦字,一个刻着依字,其余无论玉料还是形制,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看来,的确是你的东西了。”
元锦注视着齐元依大义灭亲般的背影,心中冷笑。
还真是做的滴水不漏,让她怎么反驳,都像是狡辩了。
这时,齐元依转过身来,却是泪水涟涟的对着她。
“三姐姐,从前在齐府时,你便费尽心思的围着瑞王殿下,后来义王殿下来了,你又百般勾引着义王殿下,现下瑞王殿下搬出相府,义王殿下与我成婚,没想到,你又把目光投向了太子殿下,你就那么想做皇亲国戚么?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去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啊!你如此做,岂不辜负父亲祖母对你的百般宠爱和纵容?岂不是让天下都觉得父亲教女不严?不配做丞相?”
元锦向大殿之上深深一拜。
“皇上,元锦可对天发誓,我从未谋害过孙妍媞,这枚玉佩也许的确是我的东西,可是它在我七岁那年就无故丢失了,如今出现在这里,元锦无法解释,倒是,孙妍媞落水当场并无目击者,没有任何一个人亲眼看见元锦推孙妍媞下水,因此,元锦请求陛下继续遣人调查,毕竟,若我真的想当太子妃,怎会蠢到自己动手杀人?如此,岂不替她人做嫁衣?”
说到这里,元锦将目光投向了韩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