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心里是有成算的,不过是跳了一支舞,她也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天大的赏赐,但只要皇帝答应了她的要求,至少下次皇帝想瞎给她赐婚,她也有了一个正当的拒绝的由头。
果然,皇帝见元锦如此识大体的列好前提,便赞赏的略点了下头。
“这要求并不过分,既然如此,朕就允准了。”
见目的达成,元锦欢喜的行了一礼,正要告退,就听见一威严女声从大殿之上响起。
“站住,哀家觉得,齐元锦的要求并不妥当。”
元锦顿住脚,低头不卑不亢的向突然出言的太后发问。
“不知臣女还有何处令太后娘娘觉得不妥?”
太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元锦,厉声问道。
“放肆!你这是在质问哀家?”
“好,哀家就让你明白明白!首先,你心机颇重,本是好好的除夕宫宴,你如此精心装扮而来,岂不有所图谋?其二,几位小姐都老老实实表演了节目,唯有你,扭动了一场不知所云的东西说是舞,皇帝照顾你的面子没有拆穿,你还反而自己要起赏赐来了,哀家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种舞蹈,我看分明是为了敷衍胡扭一番!如此看来,你不仅不敬,还胆大包天!其三,我大启崇尚素雅简朴,你却公然在这大殿上炫耀你的衣裙,还撺掇着宫妃和各家贵女纷纷效仿,简直是奢靡无度,带坏风气!”
元锦眼角莫名跳了跳,心说你可真能扯啊,我招你惹你了?
这舞你活着当然没见过,或许你死了也能见到了,哦不,这舞我是在圣祖皇帝的仙山见着的,你死了估计也不一定见得到,如今看我跳了你也算赚了,哪里那么多意见……
正腹诽着,就又听太后接着说。
“皇帝,依我看,这齐元锦真是被齐明甫宠坏了,这次不仅不能赏,还必须罚,才好正一正这启朝贵女之间的风气!”
殿下的贵女们本来抱着看齐元锦表演闹笑话的,没想到竟然让她出了风头,正失望着,听见太后竟然要处罚齐元锦,又通通来了兴致。
元锦站在殿下,依旧得体的应道。
“太后应是没听清楚,臣女方才说这衣料是臣女自家堂姐所赠,赠予臣女时是青天白日,元锦并不知它还会发光,所以并没有太后所说的有所图谋。”
“另外,此舞是元锦梦中所见,今日突然被抽中表演,元锦实在技拙才不得不斗胆一跳,并没有不敬之心,皇上要赏赐臣女,圣恩浩荡,臣女没有理由拒绝,所以也只是坦然的要了自己想要的,并未逾矩。”
“最后,启朝崇尚素雅简朴,正是因为启朝于丝绸布匹之业尚未完善,所以丝绸锦缎都珍稀昂贵,包括臣女身上这件衣服,做工更是不知动用了怎样精巧的技术,元锦向各位娘娘贵女推崇,一是私心为了母亲娘家的产业做宣传,二便是因为,全大启的百姓都以京城女子作为典范而效仿,若是京城女子都能穿上锦缎丝绸,那么全国必将效仿,有需求就会有人钻研,假以时日,说不定启朝的丝绸布业也能得到飞速发展,进而推进启朝经济呢?”
元锦最后这一番话倒是说进了皇帝的心里,没有一个君主不希望自己的国家繁荣昌盛,织造业发达起来,百姓人人穿上丝绸锦缎,不也证明了他这个君主贤明?
可还没等皇帝替元锦说话,太后便一拍凤椅。
“齐元锦!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说哀家老了人也糊涂了,听不清你说的话还看不明白你的深意不成?!小小女子竟然还敢妄议朝政,满口胡言狡辩!还有你那个母亲的娘家!不过是一个商人!竟然随手就能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不定在赋税上也有瞒天过海之举吧?从明日起,便差人给我封了那江氏的所有产业,好好的严查!若有错漏隐瞒之处,立即抄家下狱!”
“至于你,齐元锦!你既然这么喜欢穿这身衣服,那便就穿着这身薄衣,在殿外雪中站到天明!让这阂宫的宫人内监也来观赏观赏你这身了不得的衣裳。”
元锦暗道不妙,太后如今的一言一行,像极了祖母当初为了嫂嫂刁难赵姨娘的时候,看来太后是打定主意要整治她了。
正想着怎么给自己解围,就看见皇帝悄悄走到太后耳边说了什么。
太后面色气滞了一瞬,更加生气的说。
“好,既然江家每年会给皇家供奉大量赋税,今日之事错又全在齐元锦,那哀家就暂且放过江家!但齐元锦必须罚!齐元锦,你还不出去,想抗哀家的旨不成?”
元锦心中松了松,想着皇上应该是为江家说了好话,既然不会连累到舅舅堂姐她们,又正面刚不过太后,那出去站站就出去站站吧。
无非是冷一些而已。
元锦不再多说,朝太后和皇帝再次一礼。
“多谢太后皇上饶过江家。”
接着就满不在乎的转身向殿外走去。
齐元依垂下头掩住脸上的快意,在座的贵女们也都幸灾乐祸的交换着神色。
皇帝也不便当众两次驳了太后的懿旨,又也想看看齐元锦的气量和格局,便也没有开口为她求情。
丽妃站起来打圆场。
“既然如此,那咱们的宴会就继续开始吧!别让不高兴的事情扰了大家的兴致。”
太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元锦就要受罚,有些焦急的握住了拳。
他想出言帮帮元锦,可是又顾虑着太后是宫里算得上最重视他的长辈,便心神不宁的抿着唇。
最终,他张了张口,还是决定替元锦求情。
“皇祖母……”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从他身后传来,殷承乾回过头,竟然发现殷承夙不知何时脸色苍白的更严重了,连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白。
下一秒,一口鲜血从他口中涌出,紧接着殷承夙便捂着胸口,好像很是难受的样子。
舒贵妃本来兴致缺缺的样子忽然带了几分深意,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慵懒坐在皇帝身边轻飘飘的道。
“夙儿又发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