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张放的提议之后,宋师道和宋玉致不由同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心痕,好奇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旳小帅哥,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能得到张放如此夸赞。
但宋鲁的脸上,却已经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因为年龄与阅历的关系,宋鲁所处的高度与看到的风景,与宋师道和宋玉致并不相同。
从方才的简单交流之中,他已经意识到,张放因为某种原因,绝不愿与任何可以争霸天下的实力,建立起明面上的合作关系。
但他似乎又并不排斥与宋阀进行合作,这才推出来一个心痕,来作为他们的中间人。
在他看来,心痕的能力强弱根本就无关紧要。
只要可以通过他,与张放这样一个实力超强且前途无限的少年高手保持联系,就算他是一个酒囊饭袋,宋阀也愿意接纳,并给出不错的待遇。
然而,当心痕抱着宋鲁的马头,与之低声耳语了几句之后,回头便说出,他们在入城之前,曾见到两只野狼交配,宋师道还顺便打趣了几句之后,所有人看向心痕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等人才,若是能够为己所用,其对宋阀的助力,绝对不在一个顶尖高手之下!
在这种情况,心痕加入宋阀的意向很快便得以达成。只是此事还需要押后,按照张放的说法,他们在解决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会一起赶往洛阳,到时候再让心痕正式加入宋阀的阵营不迟。
对于张放的安排,心痕并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
他现在只想杀死沈世风,替他那可怜的妹妹报仇雪恨,至于他自己以后在轮回塔中的发展,暂时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张放开始针对心痕的战斗力,进行突击性特训。
虽然,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让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并不现实,但至少也要把他的实战经验提升上来。这样,才不至于在之后的行动中,拖他的后腿。
然后,便是张放与火儿轮番上阵,对他展开地狱般的魔鬼操练。
有一说一,这家伙的底子,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不仅有着《易筋经》的基础,更已练成了琉璃剑上记载的《琉璃剑法》,其武功配置绝对不能算低。就只是战斗天赋实在太过拉胯,十成的实力,在实战中也就能发挥出个五六成而已。
俨然有一种手残党,玩动作游戏,开着大号被小怪虐的既视感,简直不忍直视。
这种天赋上的缺陷,想要彻底扭转,简直难如登天,但要做一些针对性的补强,还是可以做到的。便比如这两天的魔鬼训练,其成果便十分的显著,已经可以让心痕在实战中,发挥出六七成的战斗力了。
横向对比一下,大概和傅君瑜差不多?
……
邪帝庙本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地下建筑,不知方位之人,纵是穷尽毕生之力也未必可以寻到。
二十年前,向雨田找到鲁妙子,在其入口之上修建了一座道观,名为齐云观算是给知情者一个明确的坐标。
这齐云观位于座奇山山腰,此山之上岩色赤如朱砂,奇峰怪崖,层出不穷,极尽幽奇。
约定之日,齐云观内。
张放随手从私人空间内,取出一枚早准备好的鲜果,递给肩头上一只毛发火红的小猴子后,便将双臂环抱胸前,绕有兴趣的看向残破剥落,尘封网结,一片萧条冷寂的气氛的老君像前,一个正在虔诚跪拜的白衣女子。
这女子身姿挺立,因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使得她那比寻常女子更高出一些的身形,显得不那么显眼。
她此刻虽然在跪拜雕像,手中却是拿着一面精致的铜镜,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容貌,神情却显得有些呆滞,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毕生难忘的东西。
从张放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镜中折射出的半张精致面容,以及她眼睛里含而未下的些许泪花。
张放见状,连忙提醒道:“不论这张脸让你想到了什么东西,都最好忍住别哭。若是哭花了妆容,怕是要让咱们的全盘计划,出现本不应存在的破绽。”
女子闻言一惊,连忙小心用衣袖,擦干眼睛里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水,而后又再度拿起铜镜,确认一下妆容无碍之后,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收起铜镜说道:“多谢花兄提醒,是小弟失态了,下不为例。”
从她口中发出来的,竟是心痕的声音。
见到一个看起来千娇百媚的美女,口中发出来的却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那种极度反差的刺激,就连张放这个始作俑者,也感觉接受不能。
“啪!”
猛得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眼睛,张放无力的叹息道:“心痕兄,你一定要记住,待会儿敌人出现之后,一定要把嘴巴闭严,千万憋说话!”
“噗嗤!”
此言一落,老君像的后面,立刻传出一声少女的轻笑。
心痕暗忖:我搞成现在这个模样,不全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吗?
不过碍于计划全权由张放主导,他很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噗哒哒……”
这时,心痕的宠物鹧鸪仔忽然飞回,围绕在他的头顶旋转盘旋,嘴里却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心痕听了之后,立刻开口说道:“敌人已经来了,一共有六个,更具体的鹧鸪仔也说不清楚。”微微一顿,又紧跟着解释道:“你们听不懂鹧鸪仔在说什么,我只能翻译一下,这就闭嘴。”
张放闻言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因为那沈世风之前见过鹧鸪仔,心痕主观上并不愿意,也没有必要让它去冒险。于是便以一大碗谷物为报酬,邀请这山中的十几只普通鸟儿帮忙。
他们会在敌人出现之后,飞入一旁的密林中,将消息先告知鹧鸪仔,再由鹧鸪仔代为转述。
因为见到敌人的鸟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飞向齐云观,即便是沈世风等人明知道心痕的能力,以及他已经背叛,也很难联想到他的身上。如果连这都能想到,那他就不是想象力丰富,而是可以未卜先知了。
但凡是都有两面性,一个消息即便由几个人口耳相传,在多传几次之后,都有可能变了模样,更何况是智商简单的动物?
他们能从鹧鸪仔口中,得知敌人已至,且人数是六个这两条关键性信息,就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在得知敌人已至的消息之后,张放非但没有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反而十分放松的顺势贴着柱子盘膝而坐,顺带将倚天神剑取出,横在膝前地上。
片刻之后,异音蓦地在观外响起。
初听时似是婴儿哭啼的声音,接着变成女子的惨呼哀号。
张放对此置若罔闻,依旧泰然处之。
但蹲在他肩头上那只红色毛发的小猴子,却是受到了惊吓,“吱吱”怪叫几声之后,夺窗而逃。
外面的魔音再起变化,从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变成集中在殿门外的广场,且愈趋高亢难听,变成鬼啾魅号。就似忽然到达修罗地府,成千上万的惨死鬼,正来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杀机暗蕴。
这次,就连心痕也是“娇躯”一颤,似在魔音的攻击下即将把持不住。
有一说一,这一次的魔音声势虽大,但强度却并不高,只要是心志坚毅者,即便修为差了一些,也能勉强抵挡。便如心痕此刻,虽受到影响,却也在咬牙坚持。
只是任由对方如此嚣张,可不符合张放的脾气。
却见他不紧不慢的拿起横在身前的倚天剑,拇指轻轻一推,剑锋出鞘一寸。
“锵!”
一声剑鸣响起,便如同开天辟地的一道剑光,直接将魔音制造出来的幻象从中斩断。随之,殿门之外,便传来一声女子的闷哼,一切幻象亦随之烟消云散。
张放这时却是宝剑一转,剑鞘朝下,在身前的石砖上一跺。
“锵!”
又是一声高亢的剑鸣,传遍四野,让整个大殿之中,充满了肃杀之气:“六位,既然来都来了,还不快点进来受死?也免得浪费花某宝贵的时间!”
张放的话音方落,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无比狂放的大笑之声。
下一刻,一连六道身影,夺门而入!
为首一人脸如黄纸,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中年美妇,要高出整个头来。
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衬身的别扭,背上挂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单从此人的外貌与兵器上,张放已判断出此人的身份,便是号称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绝世凶魔,“倒行逆施”尤鸟倦!
在他身边的美妇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然此时却是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显然是在适才交手时吃了大亏。
张放心中暗忖,她应该就是向雨田四大弟子中,唯一的女性,“媚娘子”金环真了。
再朝他们两边看去,却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中年汉子,并排而入,却又与其他人相距一丈以上的距离,似对所有人都保持提防。
其中一个劲装疾服的大汉,背插特大铁锏,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最古怪是头上戴个帝皇始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另一个胖子的卖相,更是让人不敢恭维。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他头上还挂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张放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石青璇之前对四人的描述,将之与眼前之人一一对应,立刻判断出戴高帽的便是丁九重,而丑胖子便是周老叹了。
而相比起这四个剧情人物,跟他们一起出现的一对青年男女,就要显得养眼多了。
其中一个公子哥打扮,看起来潇洒倜傥,神色谦和。
而另一个女子,也是相貌俊美,一身红衣胜火,衣服上还镶嵌着许多各色宝石,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只是这两人在现身之后,分别站在六人中最左与最右,似乎关系并不亲密。
这六人现身之后,为首的尤鸟倦忽然大笑出声:“传言花千树乃是碧秀心的弟子,会为那丫头出头,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我却听说,花千树的灵猿不但可以幻化人形,而且武功不俗,就连傅采林的弟子,都不是其对手。又怎么会被‘媚娘子’几声魔音,便吓得落荒而逃?”
随着尤鸟倦的一句话,六个不速之客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张放的身上。
却见他闻言之后,不紧不慢的长身而起,浑不在意的看了尤鸟倦一眼,口中说道:“你说我不是花千树?”
尤鸟倦一脸认真:“你不是!”
这时,站在人群最左的公子哥,轻声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是花千树,冒名顶替此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其实他的处境,比起那关乎杨公宝藏的寇仲、徐子陵来,怕也要更加凶险一些。”
还不待张放有所表示,另一边的红衣女子,却是不耐烦的说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是与不是,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说话间,却是猛地将右臂抬起,也不见她如何动作,玉臂却是猛地泛起一道异样的光芒。待到光芒散去之后,原本白皙好看的手臂之上,已经被套上了一层臂甲。
只听“叮!叮!”几声,臂甲上更弹出上下左右四个好似袖珍加特林一般的小型炮口,对准了张放。
下一刻,四个炮口同时高速旋转起来。
“嗖!嗖!嗖!”
数不清的飞针,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张放劈头盖脸打来。这些飞针的落点,并没有任何的讲究,但因为其射出的数量太多,速度也太快,即便是任何武林高手遇到,怕也要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