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父亲成婚十余载,从未求过他什么。你祖母纵有诸多理由不让你去,可你爹爹的面子也总该给的。”王氏沉默了一会儿,将苏宁清的手握着磋磨,温柔地笑着,“况且我的清儿这些时日变了不少,长进了不少,你爹爹也愿意给母亲一个面子。”
苏宁清回握王氏的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追问道:“当真?”
“你这丫头,怎的连母亲也不信了。”王氏被苏宁清盯得紧,有意回避苏宁清的眼神,缓了一会儿,才又看着苏宁清,嗔怪道,“为母者,为儿女计之深远。清儿,你哥哥前途无量,母亲希望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前程。无论结果如何,机会有了,总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苏宁清垂眸未语。
若这个前程需要仰仗男人,那便是镜花水月,并不是她想要的前程。
抬眸见王氏神色认真,她不忍回绝,便点了点头,“母亲放心,那日我会好好打扮赴宴。”
“嗯,也不必太大压力,就当是散散心。”王氏想了想,捋了捋苏宁清的头发,轻声道。
苏宁清点了点头,并未抗拒。
王氏放心,便满意地离开了。
紫烟见苏宁清心事重重,想了想,提道:“小姐,夫人所言定不会假。您不知道,这些时日我在苏府行事通畅许多,皆因苏府上下对您刮目相看,怨言偏见少了许多。昨日奴婢经过老爷院中,还偶知老爷也曾同下人和主子面前称赞您进益许多。”
“嗯。青山那边可有秦婆子弟弟的消息?此事不能再拖了。”苏宁清暂且放下三日后赴宴一事,且问了旁的事。
紫烟回道:“昨日青山差人来信,恰提到了此事。说他派人去码头探听秦婆子弟弟的消息,不知怎的叫双儿姑娘知晓,主动提议要帮您留意此事。”
“意料之中的事。”苏宁清淡定道。
当初选中双儿,步步促成关系,便是事先想到了这层意义。
她眉头微动,又问道:“秦婆子那里可有什么异动?”
“秦婆子许是察觉了什么,这些时日都安分的很。”紫烟想到苏宁清一直怀疑老夫人和苏五姑娘,瞧了瞧周围无人,压低了声音道:“与老夫人和五姑娘更是从未单独见过。”
“继续盯着,切不可松懈。”苏宁清吩咐道。
紫烟应了一声,“凡是秦婆子插手过给您送来的饭菜,全都仔细验查。”
苏宁清走到案前,取下纸笔,“这几日有母亲盯着,便不出门了。待陆小世子生辰过去,再去凝清阁瞧瞧。”
说完,按着这些时日投递给凝清阁的症纸写着药方。
紫烟见了,便不打扰,默默退离房间。
三日后,辰。
苏宁清从花园归来梳洗,便一直坐在玉蝶雕花铜镜前被“磋磨”了一个时辰,着了妆,输了发髻,整个人清丽明艳许多。
她起身,紫烟和绿翘便又将那身沉重明艳的襦裙给她换上。
紫烟瞧着铜镜中的人儿,都不由地有些恍惚,不由地重叠起从前的苏宁清。
不知不觉中,小姐简直是比之前瘦了半个身子!
“小姐,您今日定会叫去陆府的那些世家小姐公子惊掉下巴。”她忍不住赞道。
绿翘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附和,“小姐今日绝不比任何一个世家小姐差,在五姑娘面前更不会逊色半分!”
“出去吧。”苏宁清欣赏完铜镜中的自己,意会到这两言语中暗含扬眉吐气的意味,只是她自己并不在意什么艳压群芳,争夺晋王妃,便拢了拢衣袖起身,慵懒而不在意。
苏宁清一行人刚来到苏府正门,此刻苏老夫人也已经着华丽服侍,同旁的正是衣着秀丽明艳的苏妙莹和苏玉莲,二人频频点头,听着苏老夫人的教诲。
“清儿,你穿这身衣服比娘想的还要好看。”王氏也陪同苏老夫人在旁,没什么心思听训,见苏宁清过来,才提了兴致,主动迎了过去,上下打量了苏宁清,这才意识到她这个女儿,早已今非昔比。
念此,她腰杆都不由地挺直了一些。
“六姐,几日未见,你又瘦了,人也秀丽不少。”苏妙莹心直口快,为之惊艳,夸赞之语脱口而出。
苏老夫人和苏玉莲闻言也看了过去,脸上笑容凝固,不见半分喜色。
王氏回头瞧了一眼二人,拢着苏宁清的手,拉着往苏老夫人身边走,特意高声道:“去陆府之前,你祖母有许多话要交代你们,快去。”
“不必了。”苏老夫人想到什么,脸色缓和一些,凛声道:“清儿不去陆府,何必听我说这些。”
王氏脸上笑容尽然消失,颤抖着嗓音,“母亲这是何意?”
苏宁清瞧着苏老夫人模样,大约猜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祖母从始至终都不曾想要安排她前去陆府,诓骗母亲罢了。
“今日去陆府赴宴,只有玉莲和妙莹。”苏老夫人板着脸强调道。
王氏怒火攻心,争辩道:“母亲分明答应了今日让清儿一同去,怎能临时毁诺!”
苏玉莲见王氏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的失落模样嘴角勾起,得意地笑了笑。
“母亲,您误会了,并非祖母不想让六妹妹去。”她扫了一眼苏宁清,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那日赛马节,六妹妹得罪了陆小世子。若是六妹妹今日同我们一起去,勾起陆小世子不好的回忆,连累的便是我们整个苏家。”
不等王氏开口,她便又道:“难道母亲为了姐姐的前程要牺牲整个苏家的利益不成?”
“这……”王氏顿时哑言。
苏老夫人拂袖转身,先往马车处走去,“时辰不早了,该去陆府了,莫要叫陆府的人觉得我们苏家不懂规矩。”
“之前得罪了陆府,今日便要依靠你们二人将我们苏府的面子挣回来!”她余光回瞥了一眼落在身后的王氏,故意道。
王氏浑身瘫软,险些晕倒,紧紧地攥着苏宁清的胳膊,又气又无力,“若早有打算,为何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