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所不知,咱们爷那是京里来的,可不只是个知县,来头大着呢!处理一个小小知县就和捏死蚂蚁……”
一个衙役说着说着有些得意,好像来头大的是他自己一样。另一个衙役似乎是怕他说漏什么,连忙捅了他一下,他便吐了吐舌头住嘴了。
“总之咱们不会害你的,姑娘就随我们走一趟吧,别让爷等急了。”
衙役们不再多说什么,我也不好再问。
等我到了县衙,才知道衙役们说的“雷厉风行”是什么意思。
环婶儿和她相公已经跪在公堂认罪伏法,原来的知县和平日跟着他为非作歹的衙役们也都被下了狱。
周游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一群手下来,有师爷有巡捕,完全控制了县衙,把原来当差的全替换了。
正本清源,干净利索,一步到位。看来,周游确实来头不小。
县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乡邻,约莫从周游开始审案子他们就来了。
从我出现在县衙门口,他们便一片哗然,都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我,口内七嘴八舌,隐约能听到“可怜,真可怜”什么的。
前两天见到我,人人都恨不得啐一口,如今却都来同情我,看来,郎中爹爹的污名应该是洗清了,我们家翻案了。
只是我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环婶儿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郎中爹爹。
周游不等我问,便将环婶儿和她相公已经签字画押的状纸递给我。我接过那记录着事情始末的纸张,一字一字看完,这才晓得,有钱何止能让鬼推磨,有钱还能让人杀死自己的亲女儿。
环婶儿的第十胎怀的根本就不是男孩。她的确去庙里求过签,但求签的结果还是女孩,是她视为噩梦的女孩。所谓男孩不过是环婶儿用来哄骗相公,逃避打骂羞辱和抵抗被休命运而编的谎言。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环婶儿知道就要瞒不下去了,不得不另寻他法。
环婶儿本想来个狸猫换太子,待生产时,弄个别家的男婴来换走自己的女儿。可是她没钱,没人会白白给她一个男婴,所以这个计划未实施就宣布流产。
此路不通,环婶儿又换了一条路。
环婶儿问她相公,万一签不准,这一胎还是女儿的话,只要她能让家里富起来,也允许相公纳妾,是不是就可以不休她也不再打骂她?她的相公应允了。
如何富起来呢?
环婶儿想到的第一个主意竟然是卖女儿。环婶儿口口声声骂的把女儿卖到青楼的畜生原来是她自己。但环婶儿的相公觉得只有两个女儿可卖,即使撑死也只能卖一百两,达不到他心里认为的“富”。
那怎么办呢?两个畜生凑在一块儿又生一计。
环婶儿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原来的知县有纳我做妾的意思,只是苦于郎中爹爹梗在中间。那知县老的都能给我做爷爷了,人人都知道郎中爹爹疼女儿,肯定不会同意。
原来的知县打的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的招牌,自然不肯漏出好色强抢民女的模样来,所以虽有此想法,一直也没找人上我们家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