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想了一个晚上。
非要说他么时候“伤害”过霍修珣, 想来想去，也就只想到“小说”里描写的陶小宁差点被几个流氓绑走那晚。
他挺身而为了救她受伤。又雨夜的病房里毫不留情、用极其残酷恶毒的话语跟傻丫头陈清利弊，让她赶紧离开霍修珣那种无可救『药』的流氓危险子。
这一段可确实是发生过。
霍修珣人外, 全听见了, 当很难过。
但是吧。
裴临总觉得以seth的智商, 他应该又没那么……蠢？
毕竟, 那些话仅仅是当时场景和语境下, 针对陶小宁个人的劝诫。并不够表任何裴临的真实心境, 这点seth稍微想想应该就想通。
既想通，就应该不至于那么玻璃心, 为之记恨小半辈子。
小q：【想通有鬼！人, 世界上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您一样走全路线的啊！】
【毕竟按照原着原文，就是这些话给男脆弱的心灵造成了重大一击，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崩断男黑化之路最后一根弦！】
裴临：“……”
“楚真淮, ”他叹气，“都几天了，还没成功撼动你家的‘好大儿’的世界观呢？”
小q嚎叫：【人！小q是系统, 小q没有爸爸！还有这里真的是书中世界, 这是谁也撼动不的事实！铁一样的事事！】
艾尔文杨也叹气：“唉。如你所见，逆子大了, 撼不动了。不过逆子有一点是说的没有错，有、的、反、社、会、啊~确实心小。你看我之前怎么被谋杀的, 再想想当年意大利的坎帕尼家族怎么被设计灭的, 他为几句话记你一辈子难道很意外？”
裴临：“……”
诚, 记仇的反社会犯罪子是不少，心变态、爱跟警察玩猫捉老鼠也是大有人。
但正因如，反而像霍修珣这种玩玩直接不按套路牌, 跟你作、跟你生气、跟你疯狂要尊严、每天大量的情感需求的“反社会”，竟显得异常正常起来。
毕竟，反社会的一大特征，是没有“正常人类的情感需求”。
而seth，不仅有正常情感需求，还有特别多啊！
最后，裴临干脆决定直接向本人确认。毕竟按照约定秉“互相之间不再有秘密”原则，他和seth之间，从今往后应该是可以光明正大“沟通”的。
“哎，seth。”
“嗯？”
“问你件事。”
结果，居一秒直接被承认。
“嗯。”
霍修珣抬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安安静静看他：“我是记仇。当年的事情，我确实记得很清楚，记得你说过我无可救『药』、是混混、是杀人犯的儿子，格也差，非常危险。”
“你还说，像你们这样的‘正常家庭’，‘和我不是一个世界’。和我‘这种人’接触是没有好下场。”
“你还跟她说——‘一个人想糟蹋己，大可不用这样的方法’。”
“原来和我靠近一点点就是糟蹋己。原来当年的裴教授，心里我这么不堪？”
“……”
时隔十来年，一字不差。
果记仇。
但记仇归记仇，裴临如今可太了解霍修珣了——他还愿意记仇，那说明这些话必不是他真正招惹到seth的核心重点，否则以seth那死要子的拧巴格，他肯轻易承认么？
不，绝对不可的。
这么些年，他连呼之欲的感情都还努力偷偷藏掖。裴临看他，突觉得他就像是暗□□故事里的小玫瑰花，一边拼命招摇，一边张浑身的刺吓唬人。
但那都仍旧是土壤之上的东西。
它的身下，埋黄金宝藏、埋累累尸骨。它统统掩藏，不给你看。
说好的彼坦诚呢？
……
数日后。
太阳当空照，窗外冬日枯枝对我笑。
“同学们，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来的转校生——杨艾文同学！杨同学刚是从美国转过来的，中文不是太好，同学们要多多生活和学习上帮助他哦。”
霍修珣：“……”
他抬起琥珀『色』的，冷冷白了裴临一。
很好，非常好，本来就连几天都懒得他了，某些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行，直接看都不看你。高兴了？
就这么情之中意料之外地，他们初三下完第一场雪隔日，某个“死人”死而复生了。
艾尔文杨反正也是获救之事被拆穿，干脆也就不躲藏了，直接不要脸换回本尊身份，大摇大摆登堂入室回学校来。
不几天，“杨艾文”凭借活泼的格与精湛的篮球技术，和重新曾经的好友赵星路、和篮球队打得火热。
赵星路：“嘿嘿，也不知道为么，我对他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熟悉感！”
篮球队其他人：“我也是！”“我们也是！”“太棒了，咱队终于有厉害的控球后卫了！”
“……”
艾尔文杨这次重新当学生，日常除了没事打打球，就爱没事一刻不停霍修珣前晃。
仇人相见外红。他现就仿佛一只索命的幽灵厉鬼，就晃，就晃，拼命晃气死你。
后嘴上还叭叭：“哎呀~别生气嘛~怎么感觉珣哥你好像入了冬整个人就一直阶段气个不停？脸鼓得跟个蒸笼里的包子似的。”
“不是，像您这样心黑手狠的人，您有么可气的啊？人与人如不同。该气也是我气啊，一个本来那么阳光灿烂心健康的人，被熟人背刺推下悬崖谋杀，从心阴影ptsd不敢让人走我后头，我说么了？”
“嗨，反正现咱们明牌打了，你不答应我，以后不玩阴的了？”
“以后咱们之间，就跟打篮球赛一样平竞赛，你继续防我，我继续攻。看看到底是你成功阻止我把讯息送去，还是我先把你这破系统彻底拆爆了，看谁专业力强，成不成交？”
窗外几声鸟鸣，冬日的暖阳照艾尔文杨泛金『色』的漂亮头发上，把他那黑与翠绿混来的深墨绿『色』睛照得更加闪耀，把他照得更加眉飞『色』舞。
混血不愧都有带的天的外貌优势。这“转来”几天就艳名远播，来偷看、送小礼物的络绎不绝。
霍修珣冷冷眯起琥珀『色』的眸。
他不生气。
生么气呢？不过只是个非常聒噪、不断挑衅的二鬼子而已。
不过只是聪明、好看、活泼、风趣幽默，恰巧完美符合了裴教授上辈子的想型而已，但很不幸，这些“想品质”别人也有，但他的缺点却是常人没有的——这个艾尔文杨，可谓“不吉利”到极点了吧？
霍修珣可没忘，裴临就是乘船去见他的路上的事，足以见得这人风水有多差。
所以，他不明白。
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凭么？他做了么，值得当年裴临不远万里去跟他汇合，值得裴临背己救他？可别说么裴教授人道义救济。
裴教授不是那样的人，他不至于么路边的阿猫阿狗都救济。
呵。
霍修珣垂眸。
心情越发不好，一堆烦心事。
大课间，他烦躁地一个人去逛『荡』，逛『荡』到学校附近没么人的小南山。十几年前他当不良少年时，经常心情不好翘课也常来这里。
轰隆——
发动机的声音入耳。一排摩托车前停下。他们篮球队染了小粉『毛』的正版杜仙泽摘下挡风镜：“哎，这不是珣哥吗，怎么看一脸不开心啊？走，一起兜兜风去不去？”
霍修珣：“……”
这个场景并不陌生。
当年他堕落的日子，可没少拉一张死人脸，和这么一群翘课机车混混到处浪。也就是这辈子重新来过，他被裴临连哄带骗地架，乖乖扮演了一个“好学生”的形象，一演就演了五年。
……早该演烦了。
还有么可演的？！
霍修珣神微暗，咬了咬牙。接过小粉『毛』丢给他一根棒棒糖，学其他人一样痞痞地叼上，上了车。
反正他装得再好，裴教授心里他也永远还是那个阴险莫测的犯罪天seth。就算彼商量好扯下互演的那块幕布，他坚信裴临也还是会永远背地里留一手、防他。
所以，他还挣扎么？
还不如恢复本，当裴教授的抽烟喝酒气死他算了，该怎么坏还怎么坏，就坏给他看！
反正……
反正，每周甜蜜的小约会，以后也不会有了。所谓的么想追他，多半也不算话了。话都说开了，曾经为了稳住他的那些甜甜蜜蜜，当也演不下去了。
最近，裴教授确实是完全不演了。
就连每次看他，都是一副笑眯眯，游刃有余的促狭。
那明是裴教授看seth的神，和裴临看小珣时，那种看小天使般的认真心疼完全不一样。
也懒得哄他了，不会再说任何甜言蜜语，也不再照顾他的感情。
霍修珣觉得己可悲又可笑。
明明之前，裴教授对他好的时候、带他甜蜜约会，他心里也一直知道那多半是假的。可真的这些都不给他了，他又难以接受，甚至疯狂觉得还不如要假的。
甚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让他重新站宁山山崖上，他会选择揣明白装糊涂，对楚真淮的种种疑点干脆视而不见。
如果那样就可以让梦境延续，让他工业甜蜜里不清不楚地继续沉溺下去。
……
车队呼啦一下就从学校开到了湖边。
长长的整齐堤坝，是最适合他们一圈又一圈飙车的绝佳地点。杜仙泽的车子滴滴几声鸣响，他们和另一队更拉风的摩托车队汇车了。
霍修珣一路下来，虽速度上去了，心情却并没有见地好起来。刻也只是百无聊赖地抬了个头，看了一对车队的首领。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高挑少年。
形容淡漠，骑一台非常拉风的重机车，头盔护目镜装备齐全。他转过脸，灰『色』的眸子一片沉静，看起来冷峻高贵又不好惹，手上还拿一支烟。
杜仙泽：“嗨，临哥！”
霍修珣：“……”
霍修珣：“………………”
他觉得，这个世界肯定哪里了问题，又或者，是他的神除了么问题。
但事实就是，那确实是裴临。还是穿了一身拉风帅气黑『色』皮衣的裴临！
皮衣裴教授？？？
并且皮衣裴教授还当他的，一把子给手里的烟点了！
这一幕实过于离谱，霍修珣作为一个当年的不良少年、后来的着名犯罪子，一瞬间居满脑子都是上周升旗仪式上校长义正言辞、老泪纵横的谆谆教诲：
“抽烟是我校学生绝对不允许的行为，这是绝对违反校规的，你们……你们都还未成年呐！为己的前途想想！”
同时他还想起当年，有一次他下课街上拿烟街上闲逛被去上剑道课的裴临看见了。
四目相对，少年那看垃圾一般的不屑神……
刚这么想，霍修珣就见当年的道德标兵低下头，一脸稀松平常地抽了一口。
“…………”
随即，他向霍修珣走了过来。
灰眸继续波澜不兴，一副当惯了小混混老大的从容感，脸上带笑不笑：“‘好学生’，上我的车呗？我的快。”
那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商量，离谱之上还有离谱。
搭配裴临刻的表情食用，简直随便扔到一本《邪魅校霸与乖巧学霸》题材的书里都绝对毫无违和感。完全就是那种典型的偏执校霸连威胁带吓唬半『逼』半拐软萌小学霸上车的阵势。
更要命的是旁边一帮混混也跟入戏起哄，不由说把他往裴临车上推。
霍修珣那一时间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还好他不是个姑娘，不下一句台词他都知道是么了——
“嫂子，快上去吧！别害羞了，你就赶紧从了咱们临哥吧，我们临哥对你多好哇！”
“？？？”
那一晚，霍修珣莫名其妙被裴临带湖边跟一堆不良少年飚了个车。
晚上半宿没睡，想不明白。
隔日下午，裴临又不由说拽起他：“走。”
霍修珣：“放手，我不去！”
明明他是当年的真·不良少年，但他不想去！翘课是不对的，是违反校规的。更不要说裴临居还翻墙去被校长抓包时，和赵星路一起用当地粗鄙之言调侃校长的秃头？
这干的叫人事？
霍修珣回想己当年，堕落归堕落，可从没嘲弄过校长，更没把很喜欢的优等生硬绑跟他一起去兜风！
“你到底……想干么？”
以至于他现看裴临，整个人有种活见鬼的感觉，要不是裴教授脸上那一抹熟悉的促狭的笑，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突被人魂穿了！还笑！哪里好笑了？
“不好玩么？”
好玩个屁啊神经病！！
裴临：“哦，我看你书架上这一类的书蛮多的，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剧情。”
霍修珣：“你哪只看到我书架上有这种破书？”
“明明就有很多，你不是最喜欢看大灰狼强迫小灰兔，绑上车绑回地下室，从校园看到都市，各种剧情说甜也甜，说半本刑法也差不多……”
“你——”
“没事，你不喜欢没系，那就当是花时间陪我。帮我弥补一点我中学时的小遗憾，怎么样？”
“你中学时的遗憾？”
裴临：“嗯，我整个小初高、大学，一次课都没缺过，一次考试都没挂果，一次格的事也没做过，不良少年也没当过。人生不完整。”
霍修珣：“……”这算哪子的不完整？气得他都想咬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