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斜也站起来，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
“陛下，臣从辽阳府过来，辽阳府已经陷落，完颜宗干等人全部被俘。”
“什么？辽阳府已经陷落？”完颜晟大吃一惊，问道。
“是的，陛下！”完颜斜也沮丧地回答道，“海汉人用飞艇发起攻击，远程火炮轰击，发起攻击不到一个时辰，就攻陷了辽阳府，天崩地裂啊！”
“你...？你一直跟海汉人在一起？”完颜晟怀疑道。
“是的！”完颜斜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你也投降了？”完颜晟恼怒地质问道。
“陛下，臣未曾投降！臣身为大金议和使臣，殚心竭虑营造和谈局面，从不曾想过投降海汉人。”完颜斜也铁骨铮铮地回答道。
“前日，海汉人包围驿馆，将臣押上了飞艇，飞行不到四个时辰就飞临锦州，只用了半个时辰，锦州城陷落。”
“飞艇继续飞行三个时辰到达辽阳府外，次日上午攻城，不到一个时辰辽阳府也陷落了，海汉人挟持臣全程观战，其目的是让臣传达其命令，臣并未投降。”
“据臣所知，海汉人同时发起了对西夏的进攻，海汉人火器犀利，飞艇可日行五千余里，三五百人即可灭国，陛下！”
完颜晟和众大臣面色惶恐不安，海汉人之强悍，从南下女真铁骑被全歼已窥知全貌，但长途飞行突袭，三五百人即可灭国，让他们顿感无力和无助。
完颜晟强作镇静，问道：
“海汉人是何章程？”
“海汉人要求我大金国无条件投降，海汉人保证生命安全，否则亡族灭种。”完颜斜也沮丧地说道。
“女真汉子宁折不弯，绝不投降！”完颜撒改（衍庆功臣）气急败坏地吼道。
“章程可否更改？”完颜习矢忐忑地问道。
“不知，海汉人强势！”完颜斜也简单答道。
“附国称臣呢？”完颜斡鲁看了一眼完颜晟，轻声问道。
完颜晟看到完颜斡鲁的目光，眼帘微微一盱，那是感激的首肯，投降的话自己身为皇帝，决不能亲自出口，也实在难以出口。
“海汉人说天下各族皆为华夏民族之一员，各族平等，和睦相处，无需另立为国。”完颜斜也用遗憾的语气回应道。
“各族平等，和睦相处？”完颜习矢诧异道。
“是的！”完颜斜也直接回答道。
“汉人、契丹人也是如此？”完颜习矢继续问道。
“是的，契丹人也是如此，契丹族人可以从政从军，但不能立国，耶律延禧都不行！”完颜斜也解释道。
“各族如何平等？海汉人火器如此犀利，汉人如此之多，契丹人、女真人如何与汉人平等？”完颜撒改质问道。
“免费教育，教育平等，认同华夏民族就是华夏人，各族小孩，无论男女，免费读海汉人的书，学成以后能从政从政，能从军从军，大家都一样。”完颜斜也不自觉地代入到民族认同中去了。
这些都是张敬告诉他的，女真族从汉朝时期开始就是中央王朝的子民，免费教育，教育平等，各凭本事。
“免费教育，教育平等？海汉人能把他们的学问教给我们女真孩子？”完颜习矢惊问道。
“西夏蕃族人和党项人，以及契丹人都把小孩子送去大宋中州上学了，幽州大同的契丹人为了入学名额，争得头破血流。”完颜斜也亲眼见识过契丹人报名面试的竞争场面，做回忆状回答道。
“你不是说免费教育吗？怎会争的头破血流？”完颜撒改质疑道，你别骗我的表情。
“免费入学不假，但老师是契丹人或汉人，去中州上学，老师却是海汉人，学的是正宗的海汉学问，这名额你家孩子争不争？”完颜斜也反问道。
“那自然要争啊！”完颜撒改、完颜习矢、完颜斡鲁同时脱口而出道。
三人说完，顿时一脸赧然，尴尬地看了一眼完颜晟，不好意思啊，入戏太深了。
“投降是不可能的！若说归附嘛...似乎...”完颜斡鲁一边措辞，一边小心地用目光征询完颜晟的表情。
“我大金立国，始于反抗大辽的横征暴敛和肆意凌辱，海上之盟以后本无觊觎中原宋国之心，奈何受奸人蛊惑，贸然南下，遂与宋国有了龃龉之事，如今大辽覆灭，我女真族去国归附海汉人，乃是回归中原王朝，于理并无不合！”完颜斡鲁字斟句酌，遣词造句，一番说辞令大金国君臣顿时抚须颔首。
完颜斡鲁的话，让女真人找到了法理上的合法性，怎么说都不会再害羞了不是？
“斡鲁所言极是！那奸人便是渤海汉人郭药师！”完颜习矢立即指证道。
“郭药师乃反复无常之小人，先叛大辽，复降之，再叛大辽归大宋，三叛大宋降大金，我女真南下攻宋，实为郭药师这奸贼挑唆，当缉拿郭药师送海汉人处置。”完颜斜也立即附和道。
“郭药师现在何处？”完颜晟回道。
“郭药师现任营州（后世营口）节度使！”完颜习矢回答道。
这么合适的背锅侠，岂容错过，完颜斜也原本以为要费尽唇舌方能达成的目标，竟然因另一个切入的角度迎刃而解了。
不得不佩服，被儒家文化熏陶过千年的少数民族，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政治智慧。
不要说投降，是回归中原大一统，女真族是造了契丹人的反，但是未反汉人啊！
至于南下攻宋，那是受了奸人郭药师的挑唆啊！如今条分缕析，关系捋顺了，俺们回归强汉统治，海汉人也是汉人啊！也就名正言顺了不是？
“五弟所言极是，此次海汉人统领将军是谁啊？”完颜晟神情轻松下来，改回称呼，向完颜斜也问道。
“回陛下，海汉人统领将军名叫张敬，官职为北伐军先遣总指挥，北伐军主帅叫徐锐，也就是耶律延禧的女婿，据说张敬是耶律术烈的女婿。”完颜斜也抑郁地回答道。
“斜也兄，怎么海汉人都成了契丹人的女婿？难道咱们大金国就没有美女吗？”完颜撒改一副原来如此的醒悟，愤愤地质疑道。
完颜斜也一时语塞，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吧？
要是没有完颜宗干这个蠢猪肆意妄为，或许给张敬先送几个美女过去，就不会有今日之兵临城下了。
完颜斜也相信没有男人不爱美女的，老夫五十多岁了，还想夜夜枕着美女的玉臂入眠，何况血气方刚，英武不凡的张敬呢？
“撒改，若非完颜宗干肆意妄为，以当时的和谈局面，也许送张敬美女后便无今日之忧了！”完颜斜也苦恼不已道。
“完颜宗干该死！”完颜撒改右手握拳，砸进自己的左手掌里，狠狠地说道。
“五弟，就烦你和斡鲁同去面见张敬，说明我大金国愿去国归附之意，回头待宫里挑几个未出阁的公主郡主给他送过去，任其挑选。”完颜晟毫无羞愧之意，说道。
“陛下，臣遵旨！”完颜斜也和我斡鲁右手抚胸，领命弯腰退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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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归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