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旁人言,直郡王狂傲,太子孤高,便开始一心维持起宽和贤明的好名声,旁人都是门下往上孝敬,他倒好,出银子为门下打通路子。
如今自从皇子阿哥们到上书房念书起就一直进行的正月宴在他府中断了,不知心中多恼呢!还亲自备礼送去各府,也没说旁的,只言语待客不周,给侄子侄女添些新鲜玩意。
自从老九从他船上被扒下来,老八银钱就没有充裕的时候,这会儿被迫出去了一笔不小的本不该有的开销,更别提有多窝火了。
真是又伤脸面,又伤荷包。
“你干的好事!”
“姐姐~”静姝见着一张冷脸也丝毫不惧,主要是昨儿得了还珠的小报告,一进屋直接把大氅褂子都脱了,踢了旗鞋只着长袍就上了贵妃榻,掀开自家姐姐身上盖得狐皮小被,就钻了进去,往自家姐姐怀中一窝:“这不是她们欺人太甚嘛~我才稍稍还击一二的。”
“你呀你。”静嫦叹了口气,把话本子递给一旁的还珠,然后重重地点了点自家妹妹的额头,眼见着一指头下去就是一个红印子,才停了手,没好气道:“你是拿德妃顶锅了,可你这般叫万岁爷怎么看你?!”不说康熙心里如何,但面子上‘以孝治国’的方针是绝不容出什么岔子的。
尤其是,你还是他的小辈,不孝可是个翻不得身的大锅。
这若是因为你这个做额娘的,再嫌弃上弘旻可如何是好?
尤其是,很多人多说,康熙之所以选择雍正,乾隆得了康熙的眼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虽说,她不怎么信这个推断,毕竟以康熙的脑子肯定清楚,他需要一个干实事敢干实事的继任者,而他的儿子中,撑起这个摊子最好的人选只能是雍正。
但这不妨碍她以防万一。
万一呢!
她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这一切交给那个东西。
静姝对于自家姐姐的话并不是十分在意:“我不过就一个侧福晋,像八福晋所言,一个妾室罢了,万岁爷膝下那么多皇阿哥,各府加起来得有多少个妾呀!哪里能留的了心我这般一个小人物?”
听了这话,静嫦真板起了一张脸:“莫说能上玉蝶的皇子侧福晋才几人,单单你是我妹妹,就不会是个放不到他心上的小人物!”
“姐姐,我说错话了,你莫要生气。”静姝紧忙解释道:“我也不是旁的意思,只是···看不过眼罢了。”
看不过看他受委屈。
看着自家妹妹委委屈屈的样子,静嫦叹了口气,把人搂在怀里,手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道:“可你要有分寸,若这一出只是老八两口子,你便是把他们二人气撅过去我都给叫好!
可德妃到底不同,哪怕她没养老四几日,哪怕她有多偏心十四甚至是奴役老四,单单老四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一条,无论是老四,还是你都不能对她动手。”
静姝明白自家姐姐的意思,可是她就是气不过,挣扎着仰起头盯着自家姐姐的眼睛不放:“若是我不晓得昨儿永和宫差点解了禁这一出,许会后悔,但如今,我是半丝悔意都没有,只有庆幸!”
已经有这么一个额娘了,好在除夕那日他阿玛还为了他惩治了强逼他的额娘、欺辱他的弟弟,可这才过去几日呀若是永和宫就解禁了,在他心里,岂不是说明在他阿玛那儿他也不甚重要吗!
“早点认清不是个坏事。”静嫦一眼就看懂自家妹妹的意思,不过她与她这个妹妹持完全相反的观点。
德妃的狠心是不争事实,康熙的权力至上同样如此。
早早叫老四认清这对不靠谱的爹娘,这份求而不得的亲情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转移到自家妹妹和自家外甥身上,这难道不是更好么?
帝王本就不多的感情能多得到一点都是何其的珍贵!
“而且,我从不认为如今的老四还会奢望一些本就不存在的东西。”静嫦垂下了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四不怎么对劲儿。
可她的人脉大都在这紫禁城之中,相较而言,宫外头还是弱了些,对于护得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老四的府中,她想弄清楚太难了。
静姝明白自家姐姐的意思,可是她还是有自己的坚持。
静嫦哪里不明白,只能叹气。
“罢了罢了,你轻点折腾,总有姐姐在呢!”
“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不过其实没有关系的,我···”静姝在自家姐姐的视线中,渐渐止住了要说的话。
两人不再聊昨天得到事儿,说说阿玛额娘和阿克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静嫦站在门口披着大氅看着藏蓝的小暖轿一晃一晃的出了景仁宫的大门,叹了口气,道:“还珠,你去老九府里一趟。”
“是,奴才这就去。”
这一日过去,就是连日的大雪。
四爷赴正月宴,也不再晚归,雪下的太大,以防万一,未时之前总能回府。
早早在前院处理好公务,回到桐安院时,也不过在未时未过半。
静姝看着又在窗前愁眉不展的四爷,伸出手指一点点抚平眉间皱起的褶子,道:“去岁时九爷不是带着人把那些个危房稍稍加固了嘛~想来几日该是能撑住的。”
当初修道到运河时,因为头一回还剩下不少料,下一段路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开,九爷知道这东西留下多半就要紧某些人腰包里了,直接带着人把京中大半危房都稍加固定了下,一个工部的人带着一组兵,加固的都是承重的位置,有善心的顺便把顶棚也给修了。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卷起来了,一个个都开始比拼手艺、速度、成果。
最后哪队胜了她不清楚,但是受惠的是穷苦百姓。
“到底剩下的料子不多,老九···就算又补了些,也依旧没有加固完全,便是加固的房屋坚持这三四日倒是无大危险,可若是下的久了,照样难捱。”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今年只要比去年强就该值得高兴一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