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你小心点。”
边缘已经生锈了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夹杂着腥味的腐臭气息铺面而来,夏彦忍不住皱了皱眉。
地牢的入口处也已经接上了一层冰,夏彦扶着门框走了进来,地牢相当狭窄,他甚至要微微低着头才能正常行走。
身后很快就响起了伊芙琳的惊呼声。
地牢只有简单的一层,牢房沿着走廊两侧紧密地排列着。因为缺乏排水设施,潮湿的地面凝结了一层黑色的冰霜。
夏彦的目光一扫,在昏暗的光线下,两边的牢房里有不少尸体,单薄的囚服根本没办法帮他们抵御严寒。
“你们就是这么管理的吗?”夏彦的声音有些恼火。
“领主大人,你也知道,我们的食物匮乏,就连城市里的人都填不饱——”
“我知道了。”夏彦摆了摆手,打断了洛考尔的申辩:“你们说的那个炼金师,现在关押在哪里?”
炼金术,夏彦的心里还是相当期待的。
在维斯海尔帝国,凡是与女巫、炼金术有关的物品、职业,全部都是有法律严令禁止的,一旦暴露,轻则流放,重则直接处死。夏彦这次直接向皇帝索要的一部分硫磺、硝石也是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弄来的。
夏彦并不清楚火药的制作方法,但是他可以把原料交给懂行的人,如果真的有懂得“炼金术”的人才,那么制作出火药或许也只是短时间的问题。
“大人,在牢房的最深处。”洛考尔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抓起来之后,我们也只是每天给她送饭,送饭的士兵都不敢接近那边。”
“一个炼金师而已,你们就这么害怕?”夏彦摇了摇头,旋即继续向地牢深处走去。
地牢里出奇的安静,只有皮靴踩在冰面上发出的轻微碎裂声,在走廊之中回荡,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夏彦已经看到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不过这里的火把已经熄灭了,黑暗之中,夏彦隐约看到,在靠近右边墙角的牢房里,有一团漆黑的人形的轮廓。
“大人,小心点,那女巫就关在前面。”洛考尔的声音竟然都有些紧张。
“伊芙琳,火把。”夏彦低声道。
跳动的火苗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夏彦这才看清了囚犯的模样。
这是一名身材瘦削的少女,身上过大的囚服耷拉在身上,像是一席破烂的连衣裙,漆黑的眸子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火把的光焰在墙上留下了细长的影子,在少女的周围,地上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瓶瓶罐罐。
尤其是少女紧抱在怀中的小皮包,更是吸引了夏彦的注意力。
夏彦可以肯定的是,这少女还是个大活人。
夏彦能听到身后洛考尔和鲁多夫紧张地吞咽口水的声音,夏彦将火把搁置在墙上的凹槽中,用钥匙打开了囚牢的大门。
少女突然从地上占了起来,身体紧贴在墙壁上,双眸中射出有些惶恐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
“梅丽丝。”
“你怎么被抓起来的?”
少女摇了摇头。
看着对方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夏彦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向少女抛了过去。
“现在,你自由了。我以新一任诺曼领主的身份宣布,你现在是诺曼领的一位公民。”
“大人——你不能……”
夏彦没有理会来自身后的抱怨,他看着少女把自己的披风裹在身上:“当然,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少女的似乎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救人。”
……
城市里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夏彦让伊芙琳将自己的备用衣服拿来了一件给梅丽丝穿上,众人迅速地返回了领主府的二楼。
“你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逮捕的死囚犯放出来吗?”凯恩注意到了梅丽丝,少女躲在夏彦的身后,显得有些畏惧。
“这是我的命令。”夏彦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我可不会承认你领主的身份。”凯恩冷声道:“布鲁·怀兹子爵,把你的委任状收好,我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哦,你还知道这是委任状,那你最好看清楚。”夏彦拿着委任状走到了凯恩的面前:“任命伊芙琳·温西尔为诺曼领城防军指挥,直接受领主的管理。”
“温西尔?”
凯恩的瞳孔一缩,双眼立刻聚焦在夏彦的副官身上,口中喃喃道,“温西尔,原来如此。
“现在我命令伊芙琳,让她命令你接受治疗,明白吗?”夏彦将委任状收了起来。
凯恩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彦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没有伊芙琳的这一层身份,想要驯服这头桀骜不驯的鹰犬,还颇有些难度。
“去吧。”夏彦拍了拍炼金师的肩膀。
梅丽丝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自己皮包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些干瘪了的草药,一股独特的气味瞬间在领主府内弥漫开来。
“有没有小刀或者匕首?这包扎的地方都打了死结了,我根本没办法敷药。”
梅丽丝专注地盯着凯恩胳膊上的伤口,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说。
“我们这只有这种长刀。”洛考尔似乎还有些惧怕梅丽丝,把自己的佩刀连同刀鞘一起解了下来。
“我来吧,我的剑细一些,把这些布条挑开,应该没问题。”伊芙琳赶忙走了上去。
“小心点,不要碰到伤口了。”
夏彦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姑娘已经没有刚才见面时的拘谨与害怕,伊芙琳刚刚将布条从中间挑断,梅丽丝就从旁边的水囊当中倒出了一些清水,将伤口周围的脏东西简单擦拭清洗了一下。
紧接着将一些夏彦不认识的草药丢进嘴巴里咀嚼了两下,旋即敷在伤口之上。
“呸,太苦太涩了。”梅丽丝吐了吐舌头。
“这算是好了?”进门之后一直躲在最后的鲁多夫,有些狐疑道。
“当然没那么快。”梅丽丝没好气地说着:“我的好多药草,之前都被你们扔掉了,这车前草的药效比较一般,哪有一下就能治好的。”
“我每天会过来给你换药。”梅丽丝转头看着凯恩,朝着这名军官做了个鬼脸。
“伊芙琳,我们还得下楼一趟。”夏彦将心中对炼金术师的好奇按捺起来,“当务之急,是好好处理一下我们的战利品,冬天的时间还长,我不能让任何一个诺曼领的人,冻死在自己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