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时间,裴恂灼热的气息无限逼近姜幼枝的脖颈间,微凉的唇,堪堪贴上她的锁骨。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两人具是一惊,裴恂更是突然起身,用被子将她整个人盖了个严实。
他警觉中,又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恼怒:“谁?”
阿常这才为难的道:“公子,宋管军硬要闯进来,属下实在拦不住了。”
裴恂慢条斯理的把衣襟整理好,起身站在床榻边,语气余怒未消:“不知宋管军,夜闯我裴府,所为何事?”
宋友逹突然有些迈不开腿,实在是裴恂此刻的表情太过阴郁,但还是小心翼翼上前道:“回裴大人,卑职封宿大人的命,来捉拿逃犯。”
裴恂嘴角露出嗤笑:“逃犯?你的意思是,我裴府中有逃犯?”
宋友逹被吓得一颤:“卑职并无此意,只是奉命行事,烦请您通融。”
裴恂缓缓道:“那,可有抓到逃犯?”
宋友逹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直发凉:“没……没有。”
裴恂语调愈加平静:“既然没有,那便离开吧。”
宋友逹微微抬头,看了眼床榻上鼓起的锦被,咽了咽口水:“大人,宿大人命令,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可否……让卑职查看您……您身后的人……”
此刻躲在锦被里的姜幼枝,手指死死捏着被角,心“突突突”的直跳。
裴恂眼神骤然锐利的看向宋友逹:“你要查我床榻上的人?”
宋友逹认命的闭闭眼,却迟迟不敢再做言语。
裴恂步步紧逼:“你可确定?”
宋友逹纠结了好一阵,终于道:“请恕卑职得罪。”
裴恂移开身子,漫不经心道:“查吧。”
明明是没有发怒的语气,却叫宋友逹心里越发慌,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将手伸向了锦被。
姜幼枝没想到裴恂会松口,手心里都是汗,她极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发抖,心都要到嗓子眼儿了。
突然,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宋管军当年当马奴时,是九殿下将你提拔到三衙的吧?”
宋友逹刚刚碰到锦被的手,骤然停下,他心里一颤,的确,九殿下的知遇之恩,他永生难忘。
裴大人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更是他一直十分敬佩的肱骨之臣,他们都曾提携过自己。
“敢问宋管军,三衙如今是朝廷的三衙,还是宿祈安的三衙?”
裴恂这一番询问,明明语调轻到就像是在日常例行询问,可落在宋友逹心间,却犹如千斤重,压的他难以喘气。
他落在锦被上的手,迟迟未动,僵持了几刻钟,他骤然缩回手,微微后退,朝着裴恂恭敬行礼:“回裴大人,卑职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朝廷以效犬马之劳,这三衙自然是朝廷的三衙。”
裴恂居高俯视了他一眼:“你知道便好。”
宋友逹便道:“多有叨扰,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卑职这便告退了。”
说完,他领着一众侍卫就离开了。
姜幼枝听到这儿,才彻底呼出一口气,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身子也瘫软了下来,只剩心跳还未完全恢复平静。
一道持重的声音传来:“他们走了。”
姜幼枝这才小心翼翼的从锦被探出一双眼,她看了看地上凌乱的衣裳,声音小小的:“大人,可以……帮我把衣裳递过来吗?”
裴恂低眉,瞧着一地的凌乱,看着还真叫人有些燥热。
捡起来后,递给榻上的人儿,只见她一手扶着锦被,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美人的胳膊纤细又白嫩,的确赏心悦目。
姜幼枝见他迟迟不松手,便轻轻拽了拽,声音里有一丝娇怯:“大人?”
裴恂这才松手,就见美人又开口了:“你转过去吧……”
裴恂倒是一副君子做派,稳然不乱的背过身去。
姜幼枝将衣服都穿好,这才下了塌,朝裴恂行礼道:“多谢大人。”
裴恂转身,微微颔首:“你不必再回毓秀院了。”
姜幼枝有些吃惊的抬头,下意识认为他要赶走自己这个包袱。
却见裴恂又缓缓道:“等三衙的人彻底走了,我让阿常先送你去别处,在这儿已经不安全了。”
姜幼枝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个时辰后,趁着夜色,阿常便将姜幼枝送去了近郊的一处宅院。
阿常在一旁絮絮叨叨:“姜姑娘,这宅子是公子的私邸,鲜少有人知道,公子也从未带人来过,你是第一个,我家公子对你是真好!”
姜幼枝也对这里的环境,颇为满意,一切都应有尽有,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宿祈安的下一步行动,会不会再牵连到裴恂。
宿府南院。
宋友逹正诚惶诚恐的站在宿祈安面前,他微微弯着腰:“大人,裴府内的确没有您要找的人,卑职已经仔细搜查过所有角落。”
宿祈安突然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在地上,恶狠狠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说着眼神定格在一位小侍卫身上,他突然手起刀落,那侍卫的头便滚了下来。
一众侍卫赶紧跪下,宋友逹也不例外,可他盯着地上滚落的头,脑海里又浮现出裴恂今日的问话——
三衙如今是朝廷的三衙,还是宿祈安的三衙?
三衙,承担保卫京师、保卫皇城的重任,为何他宿祈安能越过皇命,毫无原因就视人命为草芥,这些可都是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在他宿祈安眼中,他们就是一群奴隶,一群可打可杀,可辱可骂的奴隶!
耳边传来宿祈安咬牙切齿的声音:“给我找!找不到人,我唯你们是问!”
九皇子府邸。
褚玳表情凝重:“宿祈安是铁了心要和咱们做对,此人留不得。”
裴恂思索片刻便道:“他的第一个目标是我,三日后的骑射大赛,他早已布置妥当,只等我自投罗网。”
景桓尧一听这话,便急了:“不如到时让我的人先围了他,看他还能猖狂到几时!”
褚玳眼眸中杀意渐浓:“此人必须除,他可以利用骑射大赛设陷阱,咱们也可以。”
裴恂却道:“不可,桓尧,你的人马绝对不能出面,否则就算杀了宿祈安,咱们也无法善后,到时皇上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景桓尧追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裴恂眼眸中满是笃定:“那就借他自己的陷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着,便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交给褚玳:“介时,把这封信交给宋友逹,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