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红笑的一脸妖孽:“小师妹,大意轻敌,不可取。”
姜幼枝眼里有了惊喜之色:“师兄!”
可看着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禁问道:“你不是身负重伤,命不久矣吗?”
这些日子,京都不喜他这位周文帝亲封正一品太保、钦天监监正的人,听闻他久治不愈,就差在大街小巷放鞭炮庆祝了。
一品红左右晃动着一根手指:“噱头而已,听闻小师妹你去了一趟大理寺。”
姜幼枝点点头:“被我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河滩抛尸和囚孤怨是一人所为。”
一品红将折扇收起:“你觉得凶手精心设计的伤口非常人所为,必是郎中或者屠户。”
姜幼枝听闻便点了点头。
“这就是凶手的高明之处,通过对刀口极致的设计,让人误以为,他对切割伤口有病态的嗜好。”
听到这儿,姜幼枝有些摸不着头脑。
“重点是凶手很重视尸体的腹部,若是没有那些石头,或许可能是巧合,但石头上刻了锁怨符,就不会是巧合。”
姜幼枝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尸体下肢浮肿严重,虽泡了水,那也该和上身一样,那么,是怀有身孕。”
一品红从衣袖里抬出一枚道符递给她:“小师妹果然冰雪聪明。”
人走后,姜幼枝捧着不知名的道符,此符她的确从未见过,一笔一画都透着诡异。
后面的几日,整个裴府都忙忙碌碌的。
缘由是裴老夫人就要回府了,老夫人一年前染了病,遍寻名医,久治不见起色,周文帝便在江南为老人家寻了一处柳莺花燕的宅子。
不消半年,便去了病,本欲下月初三回府,但不知为何提前了日子。
等到了这日,府上所有丫鬟仆从一律站在府门内侧,肃整以待。
裴丞相更是亲自站在府门的台阶上,翘首以盼。
刻有金海棠雕花的梨木马车停了下来,一众着月白短袄,水绿比甲的丫鬟敛声屏气,垂手玉立。
马车里直直下来四个大丫鬟,将老夫人请了出了,她一身深兰色富贵双喜暗花细丝袄,头上戴着红翡滴珠额带,髻上的五凤朝阳挂珠钗华贵夺目。
围在老夫人身边的莺莺燕燕绝不像贫寒人家出身,一个个如花似锦,走起路来腕子上的镯子叮当响,举止大方,倒像是用小姐的规矩教养的。
李丞相上前恭敬道:“儿子见过母亲。”
老夫人一张脸虽然颇显威严,但到底半年未见儿子,和蔼慈祥的笑着扶起他:“好好好,先行回府吧。”
第二个马车里,下来一位披罗戴翠的美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姐模样,绝不超过十四五的少女,一静一动言笑晏晏,倒是讨人喜欢。
等进了厅堂,老夫人和自己儿子热络的攀谈了一会,李丞相便因公务繁忙,被一侍卫叫走了。
姜幼枝站在沈大娘子身后,发觉这裴老夫人自进府,便对沈大娘子冷冷淡淡的。
老夫人押了一口茶,对着沈大娘子道:“这些日子,我不在,辛苦你照看府上这一大家子了。”
这话说的并不热络,透着些严肃,沈大娘子仍是恭恭敬敬:“母亲抬爱,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听说两月前府上有仆从不满月给分配,闹到了爹爹那里,更是险些刺伤爹爹!”
这是苏姨娘门下的三小姐裴玉云,本是外室之女,生母死后,就一直被苏姨娘养着。
一旁的苏姨娘赶紧轻碰了她的胳膊:“玉云,不可放肆!”
接着便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是妾身教导不利,请您不要责罚玉云。”
老夫人明显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悦:“这丫头真是没规矩,应该好好和玉芷学学。”
二小姐裴玉芷温婉大方:“祖母,玉芷会帮着妹妹的。”
裴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她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孙女,做事通透。
姜幼枝此刻正默默打量苏姨娘,这个女人明显是故意的。
听闻苏姨娘出身自江南富庶人家,家里靠着布庄成了大周首富,攀上裴家这门亲事后,更是用钱替自己弟弟买了个一官半职。
顺德十五年,适逢瀛门一战,他弟弟护送周文帝有功,误打误撞成了功臣,如今已是从二品的怀化大将军。
苏姨娘着人拿进来了个檀木盒子,打开后亲自起身递给沈大娘子:“大娘子,这手镯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还望你不要嫌弃。”
上好的白玉手镯,可沈大娘子却突然变了脸,苏姨娘视若无睹,不由分说将檀木盒子递给她。
“这白玉养人,再配上大娘子空谷幽兰,真真是顶配。”
这话一出,沈大娘子也不好拒绝,只是略带尴尬的道谢:“那便多谢妹妹美意了。”
姜幼枝看着沈大娘子不自然的模样,打心底里有些生气这个苏姨娘。
缘由是,几年前沈大娘子的哥哥因为贪脏被查处,当时可是搜出了满满一个地窖的白玉原石,这苏姨娘明显是在故意揭大娘子的伤口。
苏姨娘看来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沈大娘子,便状作无意道:“下江南这半年,纪郎月月来信,足有二十封,我真怕他不能专心政务,以至日夜难寐。”
沈大娘子眼神里平添了一丝落寞:“老爷待妹妹你情深意重,叫人动容。”
等一众人表面其乐融融的寒暄完了,姜幼枝便扶着沈大娘子出了厅堂。
沈大娘子为人贤良,性子不争不抢,待自己极好,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便对着沈大娘子道:“大娘子,刚刚那只白玉手镯当真自然天成,好生漂亮,可以借幼枝看看吗?”
沈大娘子温柔一笑:“看吧。”
姜幼枝欢欢喜喜打开檀木盒子,小心的摩挲着手镯。
有裴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经过,姜幼枝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突然“啊”了一声。
手指上有血珠子渗出,沈大娘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姜幼枝笑吟吟的摇着头:“无事,不知在哪磕破了手。”
老嬷嬷见到了这般的情景,有些怀疑,便对着沈大娘子道:“大娘子,这白玉手镯成色浑然,可否也让老奴一饱眼福。”
沈大娘子欣然同意,命姜幼枝将镯子递给嬷嬷。
嬷嬷接过手镯,微微旋转,当看清内壁的物件时,眼里骤然一紧。